釀釀:“是。”
另一邊的床榻上,謝雲山動作匆忙,打翻了九個瓷碗。
血水沾在他的衣袍上,小將軍也並未在意。
“胡晏!”
他一邊大聲喚著老狐狸的名字,一邊將人半攬在懷裡。
謝雲山的手落在胡晏嘴邊,暗色的血還在不停的嘔出…
他顫抖著手接住,神情驚慌又帶著茫然無措。
“府醫…府醫!”
小將軍厲聲道:“愣著乾什麼,救人啊!”
狗屁的薩滿,老子要他的命!
府醫一人上前診脈,一人用絲絹帕子塞到小將軍手中。
隻見他從藥箱中拿出銀針包來,便想幾針下去紮在胡晏的命門處封氣…
“師兄!”
診脈的府醫攔住師兄,額頭上滲出細微汗水來。
“他沒事…”
這個他,指的是謝雲山懷裡昏迷不醒的胡晏。
“當真沒事?”
薑寂臣沉聲又問了一遍。
“沒事!”
府醫站起身,興奮到手舞足蹈。
“沒事…哈哈哈沒事!”
胡晏何止沒事,還真如薩滿所言再活十年不成問題!
謝雲山眼眶都急紅了,難以置信道:“他嘔了這麼多血,你說沒事?”
你也是庸醫??
“小將軍仔細看這血的顏色…”
“紅到發暗,都是胡晏身體裡陳積的毒血和淤血,排的越多,於他身體越有益處!”
這些年,他師兄為了保這孩子的命,什麼法子都試了個遍。
千百的草藥、甚至還有以毒攻毒的法子!
這些辦法雖然在當時能夠延長胡晏的生命,可終歸對身體是有損害的。
就譬如他常年大氅在身一般!
“當然…失了血對身體還是有影響的,最近多喝點雞湯就行。”
府醫此時還不知道,因為他的一句話,胡軍師接下來半月裡過的都是些什麼日子~
胡晏沒事了,大家的心安下一半,另一半還放在小姑娘的身上。
府醫診脈,也隻是說小祖宗的身體康健,按道理說打死一頭牛是沒有問題的。
至於為什麼會昏睡不醒,那大概率就是薩滿所說的情況了。
直到後半夜,王府內外的戒嚴總算是散了…
祈善淵先是去了摘星院看望尚且沉睡的小姑娘,回去時又繞路去了書房。
眼看著外麵公雞都打鳴了,書房裡依舊坐滿了人。
祈小公子進去向眾人行了一禮,說道:“醫者瞧過薩滿了,隻說是力竭,需要靜養一段時日。”
“善淵把藥方給兩位府醫看過,沒有問題,如今藥已經在爐子上煮著了。”
“隻是…”
他頓了頓。
薑寂臣抬眸,“有什麼問題?”
祈善淵雖然覺得離奇,卻還是如實說道:“我趁薩滿睡著瞧了一眼,他身上露在外麵的皮膚就像是枯敗的樹木,皺巴巴的…”
謝雲山回想了一下,“薩滿的手不是一直如此嗎?”
他在這人跳祈福舞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因為覺得奇怪還細看了幾眼。
祈善淵搖頭,一字一頓道:“是比跳祈福舞的時候更枯敗。”
“謝雲山…”
“啊?”
謝小將軍一激靈,看向說話的薑寂臣。
“你還記得胡晏身側放著的第一個瓷碗…那裡麵可有水?”
當時薑寂臣擔憂閨女和好友隻匆匆瞧了一眼,並未仔細看,如今回想起來,那裡麵似乎裝著水,還被胡晏吐出的血汙成紅色。
因為不確定,所以他才會問謝雲山。
謝小將軍一愣,回想了一番當時的細節…
可他隻顧著看胡晏了啊!
“有水!”
眾人齊齊看向說話的正言。
他下意識挺直身板,恭敬作答,“屬下就在屋中,又離著床榻最近,所以瞧見的清清楚楚,有水!”
謝小將軍打了個激靈,搓搓泛起雞皮疙瘩的胳膊,“這位薩滿該不會…”
霍夫人聽了全程,此時開口道:“裕福樓中雜客南來北往,我也聽說過一些關於草原上這些薩滿的事跡…”
“草原地廣物博,除了王公貴族,鮮少會以文字記錄事宜,所以有很多草藥都沒有名字…”
而這些東西又大都掌握在權力不比君王低的薩滿手中。
要怎麼用…何時才能用,隻有代代相傳的薩滿知道。
“所以…在我們眼中,這或許就成了奇跡。”
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心中敬畏便好。
“薩滿這醫人的本事確實是天下少有。”
“霍夫人說的對…”
薑寂臣沉吟片刻,說道:“這其中自然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情,薩滿所說的長生天也好、草藥也罷,他救了人,本王還是要感激的。”
第二天,薑寂臣便下令暗組,給漠北王抬去整三箱的金子…
一箱是感謝漠北王相助,另外兩箱則是給這位薩滿及他口中的長生天塑神像。
另,暗組又將一封由孫管家代筆的信遞給海彆吉。
上麵大概的意思就是,小姑娘如今還在沉睡,薩滿要多留在崇州些日子。
海彆吉看在這一大箱金子的麵子上,自然是滿口答應。
隨即,漠北的新王再次病重的消息就這麼不脛而走了!
因為此事,漠北那些有點小兵力的貴族們沒少跑到頤養天年的老漠北王麵前告狀。
海彆吉她爹聽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有好幾次都被抓到乏味到偷睡!
胡晏是隔天夜裡醒來的…
“醒了醒了!”
他睜開眼睛就看見兩顆腦袋緊挨著湊過來。
一個是眼睛哭到紅腫的阿願,一個是胡子拉碴的謝雲山。
謝小將軍飛奔出去,大喊著,“醒了!”
路過的孫管家高興之餘不由得嘴角抽搐。
是醒了,不是生了!
小將軍,你興奮過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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