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衛首領眼中震驚,他知道這小祖宗是個不拘小節也不矯情的…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堂堂鎮國王府的嫡小姐…這亂葬岡說下就下。
王爺到底是怎麼養的孩子啊…
便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都沒有這份勇氣,更何況金銀權力堆起來的千金小姐!
如果說之前薑安在大理寺金衛眼中就是個能闖禍且深受寵愛的小祖宗,那自她走下深坑起,這一切都變了。
“大人…”
金衛首領喃喃道:“屬下突然就明白為什麼這小祖宗一人便能領兵了。”
她憑的不隻是父輩寵愛,還有她自己的本事。
吳鶴亭也學小姑娘的樣子,挽起寬袖、綁好衣擺,他說,“行了,說再多你也得下去。”
這人跟了他怎麼說也有二十年了,還沒見他這麼敬佩過誰,小姑娘也算是獨一份了~
“嘿嘿…”金衛首領撓撓頭,“大人不吩咐,屬下也是要下的。”
那麼個小姑娘都敢,他們這些糙老爺們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從過午到太陽西落,他們這些人就憑著手中畫像和一些文字記載的學子穿著特征,硬生生在這屍坑裡翻出來八個人的屍首。
能找到的都是身份能辨彆出來的,剩下的大都被禿鷲和烏鴉啄的不像樣子,根本分不出來誰是誰…
縱使薑安心有不甘,她也明白再堅持下去沒什麼意義了。
“回吧…”
她輕聲道。
臨走時,薑安回頭又看了眼那深坑。
因為天色漸黑,隊伍已經燃起火把照明,那深坑就像是一隻巨獸大張著嘴巴,讓人心生寒意。
“薑安!”
吳鶴亭原本是往前走的,突地發覺小姑娘沒有跟上隊伍。
他回頭去看,就瞧見…一身玄色的薑安完美的隱匿在黑暗中,正凝視著身後的屍坑。
吳大人心中陡然升起一種不安來,嘴巴比腦子快,喚了小姑娘的大名。
他這一聲,將薑安從思緒中拉回。
她轉回身來,快步走到吳鶴亭身邊。
“你在看什麼?”
薑安搖頭,並不準備多說,“沒什麼。”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
薑安自認為自己不是良善之輩,殺人放火的事情沒少做,更不是廟裡供奉的菩薩,管人間救苦救難。
可她也自認為…自己有父親、師長言傳身教,有最起碼的禮義廉恥、是非對錯。
若不是天大的仇恨,何必如此虐殺!
人性…真的不能深究。
小姑娘再次去看不遠處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四方城,卻沒了最初時那份熱切和歡喜。
這座城…讓人生厭。
屍體帶回大理寺,這一路上薑安身後沒少跟著探查的尾巴,小姑娘和吳鶴亭都沒管,就這麼大搖大擺回去。
小姑娘向府上傳了話,今夜她不打算回去休息…
因為明日還要早朝,這些屍體就要儘快作假…阿不是,屍檢…屍檢!
翌日卯時,
“啊…”
殿外,小姑娘打了長長的哈欠。
她眼角蓄著淚花,一臉的幽怨。
同樣幽怨的還有眼底烏青的吳鶴亭。
小姑娘還好,最起碼勝在年輕…身體倍兒棒,他就慘了…
現在已經是頭重腳輕、天旋地轉的程度了!
他們二人組站在百官之中,周圍形成一片空地,完全沒人敢靠近。
薑安還不自覺,看了一圈,納悶道:“都離咱倆這麼遠乾嘛?”
她身上長刺了?
“不是離你我遠…”
吳大人眼睛都沒光了,“是離你這個祖宗遠。”
誰不知道這貨剛進刑部第一天就把同僚送進去了…
聽說左侍郎這會兒都沒醒呢!
薑安擺擺手,“哎呀,都一樣~”
反正咱倆是一條船的。
吳鶴亭閉上眼睛,懶得和她掰扯。
“安安妹妹…”
“喲,這不四皇子嘛~”
小姑娘懶洋洋睜開眼睛,“吃了嘛您?”
來打探情況的四皇子腳步一頓,滿腹的草稿差點‘胎死腹中’。
他有些艱難的接上小姑娘跳脫的話,“本宮用過早膳了…”
薑安點頭,“吃過了啊,我還沒吃呢。”
四皇子:她什麼意思,讓我請她吃飯?
“…那一會兒下了早朝,本宮請你吃酒樓?”
“算了吧…”小姑娘沒啥興趣,“我還是回去補覺吧。”
四皇子:……
你遛我??
吳鶴亭默默給自己找了根柱子靠著,甚至用手堵上兩隻耳朵,主打一個聽不見他心臟就沒事。
四皇子深吸一口氣,“聽說昨日安安妹妹收獲不錯?”
薑安點頭,“可不是,亂葬崗找了半天的屍首…”
“四皇子要是感興趣,下次我帶你去逛逛?”
保證賓至如歸!
“不必了…”
誰家好人閒著沒事去亂葬崗逛啊!
這人嘴裡能不能有點有用的話!
“那妹妹可是找到了什麼證據?”
在四皇子的注視下,薑安猛地睜開眼睛,眸子閃過精光。
小姑娘突然如此嚇了他一跳,四皇子後退半步。
“四皇子挺關心這件事啊?”
薑安悠悠道。
四皇子壓下咚咚直跳的心臟,隨即麵上笑開,笑容有幾分灑脫,“不瞞安安…”
他示意薑安去看眾多官員,哪位不是既畏懼著這邊,又心癢癢想知道內情。
“本宮也是好奇…”
“而且身為皇室子弟,關心一下也是理所應當嘛!”
“四皇子還真是…熱心腸啊!”
薑安眼珠子一轉,咧開嘴笑。
她重重拍了四皇子的肩,聲音漸大,“四皇子思憂百姓,還不忘關心這些死去的學子,實在是讓薑安敬佩啊!”
四皇子一臉驚疑,臉上就差寫滿了:你又發什麼瘋?
“四皇子給這些學子家中的撫恤銀錢薑安下朝便去取,定是一分不留地交到各家手中去!”
四皇子頂著眾多官員神情各異的目光,逐漸懷疑自己。
他有說過嗎?
他不是來套話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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