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罷,她便要往小姑娘身邊靠,“今日奴家親自為您引路~”
“慢著!”
一把折扇橫在坊主和薑安中間,李星桑見了一禮,“坊主前頭引路就好…”
“縣主不喜旁人近身。”
特彆是來路不明的人。
坊主悻悻收了手,瞧了一眼縣主身側圍著的少年們。
她表情揶揄瞧了一眼薑安。
薑安:?
她回頭看向淵淵,低聲問道:“她這是什麼眼神?”
看的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祁善淵眼底閃過冷意,扯著嘴角朝小姑娘露出笑來,“不用管她,你隻管開心就好。”
旁的…自有彆人來收拾。
定遠侯夫人定下的詩會是上仙坊的東麵,依著長長的邊廊走,能瞧見一汪泉水,水麵上荷花競相綻放,若是雨天還有霧氣升騰。
走過邊廊後是一處平坦場地,地麵以小巧圓潤的石頭鋪就,就連台都是漢白玉石。請來的戲班子正在上麵咿咿呀呀唱著…
“安安!”
薑安聞聲抬頭,看向那處。
這時她才發現自己腳下竟是一處建在水上的亭子…
亭子兩側各有小巧拱橋,過了拱橋便是曲水流觴。
遮陰的桂花樹下坐著的是男子席麵。
定遠侯夫人這一聲喊停了戲班子,席麵上原本坐著的男子們也紛紛回頭。
也是這時,薑安才聽見流水叮叮咚咚作響的聲音。
曲水流觴上遊是女子席麵,三座樓閣相離甚近,大聲說話些都能聽清。
此時樓閣的門全然大開,一位位夫人小姐相互扶持著走出來…
他們麵對著薑安,躬身行禮,場麵雖沒有金鑾殿上百官林立那般讓人緊張,卻也彆是一般風情!
薑安一身宮裝,沒了往日的鋒利,卻不失貴氣,態度謙和的也向眾人還之以禮。
“諸位客氣,今日是定遠侯夫人做東,不必計較虛禮。”
正中間的樓閣中,定遠侯夫人坐在南商公主的下首,指了指小姑娘的方向,“你瞧,我就說這一身定然適合她!”
南商公主隔著距離看小姑娘的眉眼,但笑不語。
薑安素來不喜華服,如今穿上還真是像極了故人。
公子們都在閣樓下麵,祁善淵等人自然也不例外…
小姑娘臨走前不放心的囑咐道:“若是有人苛待,不必忍著,發作就是!”
李星桑:“我們幾個可是跟著你來的…”
“他們可沒這個膽色。”
瞧瞧那些公子,一眼都不敢多看小姑娘,生怕那個舉動惹了這小祖宗的不快,第二天就進了刑部大牢。
雖說是這個理兒,可難保有些個沒腦子的…
薑安看向霍長明,“哥,你幫我盯著些,淵淵的傷還沒好利索。”
可斷不能傷上加傷!
霍長明拍著胸脯保證,“這事交給我,妹妹放心!”
正好這裡有水,誰要是不老實直接送他下去清醒清醒!
聽了全程的江淩嘴角抽搐。
看吧,薑安還是那個薑安…
也就崔時序那個傻的被灌了迷魂湯了!
“薑安見過公主…侯夫人。”
南商公主親熱朝她招手,“快來…到本宮身邊坐。”
小姑娘往上方位置走去,正巧路過一個空著的位置…
“是丞相夫人的。”
公主給她解釋道:“如今丞相府上兩位都病重,聽說還往北地謝小將軍那兒遞了信。”
向北地遞信?
“邊關駐將不能輕易離開駐地,這丞相夫人也真是急昏了頭。”公主狀若無意的說了這麼一句。
薑安明白,她這位姑姑真正要說的不是這個。
丞相夫人向北地遞信,一來是告訴謝雲山,他的祖父、父親都是被她薑安害成這樣的,想讓他與鎮國王府中間出隔閡;二來,最重要的就是…讓他放他兄長回來。
家中長輩有疾,晚輩本該伺候床前,可如今丞相府兩位公子都不在。
丞相夫人在利用謝雲山…甚至是在用親情做刀逼迫謝雲山。
而公主得了消息後又與薑安說,無非是在提點她,讓她傳信鎮國王府,提防著謝雲山,看緊了謝懷青!
薑安垂眸,像是瞧著侍女送上來的冷菜入了神。
公主也不催她,說過這話又仔細去看不遠處水亭上那處好戲…
世家大族的詩會,調香品茶,插畫誦詩,亦或是聚在一起欣賞一幅難得字畫,談談古事。
這些個夫人們聚在一起更多的是討論京中最近的八卦事。
誰家的老爺尋了房小妾,誰家主母鬨出了什麼笑話…
因著大家對這詩會的真正目的心裡明鏡一般,所以也沒生出點什麼亂子來。
閣樓下麵的男子席麵偶有喝彩聲不斷,侍者抄了一首又一首的詩詞送上來…
夫人們都對著公主恭維,說宋公子如何如何的驚才絕豔!
也有世家夫人、小姐看上了今日席上出了不少風頭的祁善淵和有才華的
詩會進行到一半,眾人酒興正好,男席上的江淩和崔時序在下麵慫恿縣主也來湊個熱鬨,作詩一首。
定遠侯夫人當即對兒子瞪了眼,“胡鬨!”
打人,她見過這祖宗乾了不少;作詩?
公主偏頭,眸光溫柔的看向薑安,“要試試嗎?”
薑安從桌案上難吃的冷菜上抬頭,艱難吞下嗓子眼這一口,眉梢微動,“當然可以!”
她自席麵上起身,行至倚欄前。
“我作詩一首自然可以,不知彩頭是什麼呢?”
小姑娘眉眼精致,外麵日頭正好,陽光打在她臉上,像是鍍上一層柔光。
崔時序耳尖泛紅,說話都有點結巴,“縣…縣主想要什麼做彩頭都…都行!”
“當真?”
薑安沒瞧出什麼不對,隻是嘴邊的笑越發明顯。
江淩莫名的覺得他小命休矣!
“不知兩位侍郎準備何時將軍餉冊子統計好上交啊?”
“秋闈的巡防安排可做好準備了?”
提起永無止儘的公務,崔時序嘴角的笑瞬間垮了下去,甚至覺得自己心尖尖這個位置涼涼的~
江淩嘴角一抽,他就知道!!
隻瞧著公子的背影一瞬間慘淡,來原本俊朗的麵孔都覆上一層慘淡。
有小姐瞧了幾眼,轉頭問自己的母親,“為官都這般…可怕?”
多俊俏的公子啊…
“咳…”
夫人輕拍了自家閨女一下,“瞎說什麼…”大實話。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威逼利誘),兩位公子還是答應了這完全壓榨似的彩頭。
小姑娘的老師是老夫子,她雖不愛這些文鄒鄒的東西,卻不代表她不精通。
畢竟夫子在世的時候,也是真罰啊!
她作詩一首,詩中沒有尋常女兒家的溫柔小意,卻為眾人勾勒出一幅壯麗山河圖!
在場之人無不讚歎,便是宋慎等人也是驚了一下。
原以為她隻會以最簡單暴力的方式解決問題,不曾想…
崔時序和江淩苦笑一聲,卻也不得不讚一聲佩服。
這世上究竟是有什麼是她薑安不會的?
一場詩會,讓他們在這京都初露頭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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