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幽暗無光的監牢裡，阿泰爾漠然地注視著地上的裂縫，腦海裡一遍又一遍地回想那時候的場景，卻怎麼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阿泰爾，你為什麼還敢回到這裡？”
“你難道心中還懷著僥幸，認為沒有人發現你做的事情？”
“你以為你還能堂而皇之地，以一個叛徒的身份跟我們站在一起？”
耳邊傳來一聲聲質問，縱使是阿泰爾也不免心生迷惘。
“不我沒有。”他微微後退，矢口否認，“這不是我乾的”
“不是你，那會是誰？是艾吉奧嗎？”首領看向站在人群外沉默不語的青年，“一位接受了無形者傳承的兄弟在剛加入我們就選擇了背叛？”
“艾吉奧，你會背叛你心中向往的自由與信條嗎？”
人群外的青年愣了一愣，隨後沉默地搖了搖頭。
“所以阿泰爾，無論出於什麼原因，你的背叛已成了事實。”首領指著地上的屍體冷聲道，“但我還是想聽一聽，究竟是什麼讓你忘掉了曾經許諾過的誓言？”
“我沒有背叛反抗會！”阿泰爾辯解道，“我這次回來正是想彙報關於叛徒的事情”
“那就說說你的彙報！”
“我”
阿泰爾張了張嘴，看向地上的那具屍體，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因為那個被他懷疑的對象已經死了。
而通過那個熟悉的傷口，阿泰爾也能辨認出來，它跟留在洛蘭特屍體上的致命傷一模一樣。
所以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誰是叛徒？
我是叛徒？！
種種鐵證擺在麵前，乃至阿泰爾都懷疑起了自己。
首領看著阿泰爾一臉呆滯，無話可說的樣子，臉上充滿了失望。
“如果這樣的證據還不足以證明的話，那他們呢？”
他拍了拍手。
緊接著大廳之外，兩位白袍刺客在他人的攙扶之下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
他們穿過人群，看到了被圍在中間，雙眼失神的阿泰爾。
隨後，其中一個人咬牙切齒地說“阿泰爾，在我們陷入危險的時候，你拋下了我們獨自逃走，沒想到我們還會回來吧！”
“我們拚了命也要回來揭穿你那虛偽可恥的麵孔！”另一個人同樣憤憤不已地看著阿泰爾。
阿泰爾回過神來，難以置信地轉頭看向那兩位白袍刺客，“你們是怎麼”
他們正是被抓住，綁縛跪在燈光下的兩位刺客同行者！
“你以為我們會死在你的計劃之下？然後你就可以大搖大擺地回來告訴大家，你的任務成功了，但是跟你同行的兄弟全都死了！如此一來就可以讓首領信任你？讓你得以繼續待在反抗會裡，好一步步地施行你清除整個反抗會的陰謀？”
率先開口的那人譏諷道。
清除反抗會的陰謀？你在說些什麼？！
阿泰爾有心反駁，但想起自己確實是在陰影之下做出了拋下他們，獨自回來的決定，於是仿佛被噎住般張了張嘴，什麼也說不出口。
“阿泰爾，他們所說的屬實嗎？”首領問道，“你拋下了他們，獨自回來了，是嗎？”
這個問題仿佛一支利箭擊穿了阿泰爾的內心。
阿泰爾微微深吸一口氣，隨後落寞地點點頭，“是，我拋下了他們，但是清除整個反抗會的陰謀，我根本”
“你不必再說了！事已至此，任何的解釋都是蒼白的。”
聽到這個回答，首領臉上沒有絲毫意外，他站在台階上轉過身，似乎不想在看見這個可恥的叛徒。
隨後，首領背對著眾人擺擺手，“把他關進監牢吧。”
數分鐘後。
“哐當！”
阿泰爾被推進幽暗的監牢之內，他聽著背後傳來的關門聲，扶著牆緩緩地坐在了地上，雙眼漸漸無神，陷入了沉思。
“吱呀吱呀”
深綠色的地龍邁開健壯的肢爪，拉著車廂，沿著道路賣力地奔跑。
車架上，一位身體半虛半實的無頭騎士正抓著韁繩，控製著地龍的前進方向。
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被蓋上了一層柔軟的厚毛毯。
一點點白色的雪絮飄零落下。
緊接著，仿佛打開了什麼開關，越來越多的雪花凝結而出，成群結伴地飄向人間，落在樹冠上，落在大地上，落在車廂頂，將一切都漸漸裝飾成銀裝素裹的模樣。
“阿米西婭！快看，是雪！下雪了！”
雨果興奮地推開車窗，探出頭來。
“嗯嗯！我看到了！”阿米西婭湊過來，抬頭看著漫天飄落的雪花，“跟下雨完全不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