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張爺名叫張耀林,是本地幫會三大亨之一,在張雲鶴的記憶中,張耀林崛起於二十年前,主要靠販賣煙土、逼良為娼發家。
此時的張耀林還投資工商業和銀行,
這年頭在十裡洋場混生活,但凡有點名頭和地位的,無一不是在幫會中遞過帖子,拜過師傅的,張雲鶴也不例外,他的原身就是在幫之人,曾經拜過一個大字輩大佬為老頭子。
要知道無論是在十裡洋場,還是在江淮一帶,大字輩的人已經是幫會中輩分最高的了,而大字輩的大佬其實並不多,而且有勢力的大字輩大佬也沒幾個。
作為大字輩之下的通字輩中的一員,張雲鶴其實在幫會中的輩分已經相當之高,三大亨之一的張耀林也隻是通字輩,與年紀輕輕的張雲鶴是同一輩分。
幫會並不經常開香堂,但凡開香堂都有大事要發生,要麼是收弟子或者清理門戶,請各方大佬做個見證;要麼是商議決定幫會未來的大事。
“張先生,張爺派車來接您,小汽車就在那邊!”其中一個漢子指著街對麵的一輛黑色小汽車對張雲鶴說道。
張雲鶴疑惑道:“既然是開香堂,不得提前幾天邀請?哪有臨時找人過去的?”
另外一個漢子解釋道:“張先生,其實張爺前兩天就向相熟的大佬們發了帖子,隻是這兩天找不到張先生,所以耽擱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張雲鶴點了點頭,說道:“行,我先買一份報紙,你們讓司機把車子開過來!”
“好的,張先生!”
張雲鶴在街邊向一個報童招手,買了一份報紙。
上了汽車之後,張雲鶴坐在後座上看今天的報紙新聞,找了一圈沒有找到關於特高科的報道。
這並不奇怪,特高科昨晚被血洗了,如此影響形象和士氣的事情肯定要封鎖消息,儘管特高科監獄內的囚犯們都跑出去了,但是這些人為了自身安全肯定不會大肆宣揚,報社記者們沒有收到消息也在意料之中。
沒過多久,汽車就開到了張耀林位於華格臬路的宅子。
這座張公館是一座中西結合,相當考究的洋房。
張雲鶴在一個漢子的引路下走到大客廳的時候,客廳裡麵已經坐了不少人,都是幫會中大佬,這些人從事著各行各業,有開工廠的,有開店鋪的,有銀行經理,也有貨船老板。
除了這些人,還有幾個專門撈偏門生意狠人,比如有煙土販子,還有開賭場的,放高利貸,專門乾綁票的,也有專收保護費以及控製碼頭苦力的地頭蛇。
“張爺、各位老板,對不住,對不住,來遲了!”張雲鶴進門後就向張耀林和眾人拱手說道。
在張耀林邀請的這些人當中,張雲鶴是其中一個最為特殊的,他是唯一一個在洋行做事的買辦,路子廣,人脈廣,做生意的門路也多,這才是張耀林邀請他來的原因。
眾人紛紛起身向張雲鶴拱手回禮,互相寒暄交談幾句。
張耀林請張雲鶴就坐,問道:“張兄弟,我前兩天派人給你發請帖,一直找不到你人,這幾天在忙什麼大生意呢?”
張雲鶴接過一個侍女送來的茶水說道:“嗨,出去了一趟,最近一段時間時局動蕩,生意不好做啊,隻能出去跑路子,不知張爺今天召集我們這些人過來有何指教?若是有什麼賺錢的買賣可彆忘了兄弟!”
張耀林笑著說道:“這個自然,怎麼說你我也是本家!既然小張兄弟問起了,那我就跟諸位說說!”
“諸位兄弟也都知道,這淞滬如今已經是東倭人說了算,咱們若是還想好好做生意,賺大錢,隻怕還得跟東倭人打好關係,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眾人就知道這次張耀林請他們過來隻怕不是那麼簡單,聽了他的話之後,眾人心裡都是咯噔一聲,猜測這張耀林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皮革廠白老板問道:“張老板,你說要跟東倭人打好關係,是怎麼個章程?這關係要到哪一步呢?”
張耀林抽著雪茄煙說道:“自然是擁護東倭人在這裡的統治,配合他們發布的政令,實行共榮共存,還有配合他們抓捕地下黨、藍衣色以及態度言辭激進並且反對他們的那些人!”
一個銀行經理問道:“不知張老板已經與東倭人談到哪一步了?”
張耀林笑著說道:“不瞞諸位,我已與東倭在淞滬的最高司令長官鬆井將軍達成了一致,我將被委任為‘新東亞和平促進會’會長一職,在坐諸位隻要點個頭,每個人都可以成為該會的會員,之後做生意就是順風順水,一路通暢!”
“有的東倭人給諸位保駕護航,還不是財源滾滾來?”
這時,收保護費並且控製了好幾個碼頭苦力的通字輩大佬樊彪譏諷道:“張老板這是想讓我們跟你一樣當漢奸嘍?”
張耀林聽了此話臉色相當難看,不過他好歹也是大亨,很快就收起了情緒,笑著說道:“樊老大,這話怎麼從你嘴裡說出來那麼難聽呢?兄弟們出來混都是為了求財嘛,有誰願意跟錢過不去?”
“嘿,你張老板說得好聽,我樊某即便不靠東倭人也餓不死,我自認為不是什麼好人,殺人放火的事情我也沒少乾過,但是要是讓我當漢奸出賣祖宗,我辦不到!”
“如果張老板對我說的話不高興,大可以去告訴東倭人,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老子手底下幾千號弟兄,老子跟他們乾到底!”
張耀林被這番話懟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但他還是壓著怒氣笑著說道:“樊老大,你這說法我不認同,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江湖是人情世故啊,不要整天把打殺放在嘴邊,你再有本事還能敵得過東倭人的飛機大炮嗎?”
樊彪譏諷道:“江湖本來就是打打殺殺,隻不過被你們這幫喜歡耍心眼,卻又沒卵蛋的陰險小人給玩壞了,這堂會不參加也罷,告辭!”
“嘭”的一聲響,隻見張耀林猛的拍了一下桌子,臉上閃過一絲陰狠,怒氣衝衝道:“姓樊的,既然你給臉不要臉,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休怪我不講情麵了!”
他話音剛落下,門外就衝進來四個拿著盒子炮穿著青色短衣漢子虎視眈眈的攔著樊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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