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錯了姑娘?
國公府的千金?
眾人一瞬間議論起來,就連方才凶神惡煞的那些壯漢們都傻了眼,想給陸泱泱一點教訓的程爺都收了手,忍不住喝問那婆子,“你們有什麼證據?”
那婆子不屑的掃了這群鄉巴佬們一眼,從腰間掏出一塊腰牌:“瞪大眼睛看清楚了,這是我們國公府的府牌,若當真不認識,去請你們縣太爺過來好好認認。”
程爺臉色驟變,原本要揮拳落向陸泱泱的手也收了回來,衝著帶來的那群壯漢喝道:“我們走!”
被撩翻一地的壯漢們急忙爬起來,跟著程爺灰溜溜的跑了。
原本顯得格外逼仄的院子瞬間就寬敞了起來。
門外那婆子也用一種極其挑剔的眼光看著院內那個小姑娘,身量矮小,膚色黢黑,半邊臉還扣著一塊像是樹皮材質的醜陋麵具。一身衣裳雖然漿洗的乾淨,卻打了好些補丁,那雙眼睛倒是明亮,但頭發卻稀少枯黃,看著磕磣極了。
莫不是認錯了吧?婆子心裡犯著嘀咕,還未出聲,陸泱泱就突然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
“哎,泱泱,你跑哪兒去啊?”
“哎喲,可憐了這孩子,我就說當年老何家不做人,去京城享福怎麼還要丟下這麼一個小丫頭,合著狸貓換太子呢!”
“呸呸,可彆瞎說!”
陸泱泱已經聽不清那些議論聲了,她飛快的往家跑著。
她方才吹牛皮說自己是國公府的千金,並不是毫無根據的瞎說,而是她自幼時起,便斷斷續續的做著一個夢、
夢到她這個麵目醜陋,在鄉下村裡跟著一個瘋婆子生活,靠著吃百家飯長大的鄉下丫頭,實際上有個不得了的出身,她是京城顯赫豪門盛國公府嫡出的姑娘。
她出生時趕上京城動亂,她母親慌亂之下,將她塞給奶娘帶回老家避禍,三年後戰亂平息,國公府找過來,把姑娘給接回去,可實際上接走的卻是奶娘的小孫女。
從此以後奶娘一家跟著進京享受榮華富貴,她這個真正的國公府嫡女,則是被毀了容貌,丟進了山中的陷阱裡自生自滅,幸虧村裡打獵的獵戶聽到聲音將她救上來,不然那時她便死在了山裡了。
之後她便靠著村裡人的救濟,磕磕絆絆的長大,直到十年後,那奶娘的兒子有次喝多了酒說漏嘴,才牽扯出這樁密辛,查明真相之後,將她這個親生女兒給接了回去。
隻是國公府舍不得原先那個如珠如寶般養了十多年的姑娘,便對外說當初生的是雙胎,但她這個鄉下長大的野丫頭,如何比得上對方在國公府養了十多年的嬌嬌女,她嫉妒成性,漸漸心理失衡,幾次三番的鬨笑話,陷害對方,終於被厭棄,草草將她嫁給一個商戶之後,沒多久便被家暴至死。
這便是她夢中那草草的一生。
但陸泱泱還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國公府那位被抱錯的姑娘盛雲珠,是重生的,她嫉妒那個她仰望了一生的小姐,所以重生之後,毫不猶豫的騙著祖母將真正的盛家小姐毀容扔進山裡,她自己則代替那位盛小姐入了國公府,成了國公府的掌上明珠。
搶了她的名字,搶了屬於她的人生。
陸泱泱曾經無數次從夢中驚醒,以為這隻是一場夢。
可她做夢都想不到的是,十年後的今天,國公府竟然真的來了人。
仿佛印證了她那個斷斷續續的夢,她被偷走的人生是真實的,這就是她的命。
可她陸泱泱為什麼要認命?京城國公府有什麼了不起嗎?她如今也能靠著自己活下去,她才不會成為夢中那個因為嫉妒而麵目全非慘死的可憐蟲。
陸泱泱一路氣喘籲籲的跑回村子另一頭山腳下的破茅草屋裡,茅草屋的屋頂補了又補,卻是這些年給她遮風擋雨的地方,陸泱泱深深的鬆了口氣,衝著裡麵喊道,“姑姑,姑姑我回來了!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沒有回應。
陸泱泱狐疑的往裡走:“姑姑?”
然而走進屋裡,屋子裡卻空無一人,陸泱泱皺眉,“人呢?明明早上出門時還在的啊?”
陸泱泱自三歲被拋棄深山之後,就一直跟村子裡一個精神不正常的瘋婆子相依為命,瘋婆子時而清醒時而糊塗,清醒時嚴苛的教她醫術,糊塗時常常又常常認錯人,對她非打即罵,但即便如此,她也是陸泱泱在這世界上最親的人。
陸泱泱四處看了看,正想著要不要出去找找的時候,忽然瞥見桌子上放著一個木盒子,自言自語:“這不是姑姑的寶貝嗎?天天抱著不撒手,怎麼這會兒丟在桌子上?難不成是姑姑出事了?”
陸泱泱急忙將盒子給拿了起來,手指翻飛打開盒子的機關鎖,露出裡麵一張沾滿血跡的紙,跟一把纖薄的手術刀。
陸泱泱趕忙把沾著血跡的紙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