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泱泱用烈酒和火焰將刀片和針一遍遍的消過毒,動手之前,突然想起什麼,問道:“差點忘記了,宮中的話,是不是有麻沸散?”
她在鄉下地方習慣了,少有人用得起這麼金貴的藥,即便是接骨最多也隻用些止疼的草藥,用不上麻沸散。
但她還是聽老大夫跟她提起過,京城是有的。
“不用。”太子突然出聲道。
“恩?”陸泱泱看向他。
“不需要止痛。”太子回道。
陸泱泱震驚的看著他:“很疼的,是我剛剛考慮不周全,我以前都在小地方,用不到這些,所以忘記問了……”
“陸姑娘有所不知,殿下剛剛受傷的時候,宮中和一些從外麵找來的能人異士,用過許多種方法,但其中有一味麻沸散中的藥,殿下承受不住,差點沒命,所以這麻沸散,殿下用不得。”曹公公同她解釋道。
陸泱泱同情的看了太子一眼:“那你忍著點,如果實在受不了,就……”
陸泱泱遞了塊帕子給他,又吩咐曹公公:“還是把他的眼睛給蒙上吧,等下的場麵應該會有點……不太好看。若他實在受不住的時候,你就按住他,雙腿一定不能動。”
“姑娘放心。”曹公公回道。
有他保證,陸泱泱很快就開始進入了狀態,這個手術對她來說還是非常複雜的,雖然之前姑姑訓練她的時候,讓她拿小動物來試過很多次,但人跟動物還是不一樣的,這還是她頭一次給人做這麼複雜的手術。
不過她這個人有個優點,就是專注做一件事情的時候,就會心無旁騖。
她從前千萬遍的練習過如何控製自己的力道到恰到好處,所以無論是下刀還是縫合筋脈,對她來說,都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隻要她的手放上去,她就絕對不可能抖一下。
時間一點點過去,在縫合的間隙,陸泱泱也會看一眼太子的狀態,出乎她意料的是,在她覺得那種疼痛應該是正常人都受不了的時候,太子自始至終,都沒有動一下,最嚴重也隻是攥緊手指。
要不是他那張臉早就沒有了半點血色,滲出的冷汗都已經把蒙著眼睛的布條給浸濕了,她還真以為他一點都不疼。
陸泱泱已經數不清過去了多久,久到外麵天色暗下來,為了不影響她,曹公公在周圍點燃了許多的燈,直到確定不影響她的視線,才繼續安靜的站在一旁。
一直到月上中天,陸泱泱用剪刀剪斷最後一根線,用一旁盆裡的水洗過手,說了句,“好了。”
然後才狠狠地吐了口氣,身影晃了晃。
差點摔倒。
然後一隻手用力的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詫異的看向太子。
他靠在軟塌上,蒙著眼睛的布條已經換過了幾次,他一隻手攥著陸泱泱的手腕,另外一隻手,伸向蒙著眼睛的布條。
“等,等一下。”陸泱泱急忙傾身,用剛剛洗過的手,覆在了他的眼睛上。
陸泱泱輕抽著眼皮,看著眼前這一副宛如凶案現場的場景,轉頭看向曹公公:“麻煩,麻煩您先收拾一下。”
累到聲音都在發顫。
“姑娘不用擔心,殿下什麼場麵都見過,您累狠了,這裡交給老奴就好,您先去旁邊房間裡的床上躺一會兒,老奴吩咐人給您準備沐浴的熱水還有晚膳。”曹公公溫聲道。
聽到他這麼說,陸泱泱這才鬆了口氣,點了點頭:“好,先不要挪動他,給他清理完之後,用一些溫水,要隨時注意會不會發燙,我去躺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