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泱泱看了大哥一眼,然後抬手搭在梨端的背後。
梨端還沒有反應過來,陸泱泱直接一個手刀在她後頸,直接將她給劈暈了過去。
梨端軟軟的倒在陸泱泱懷裡。
“泱泱?”盛君堯驚訝的看著陸泱泱的動作,還沒張口問,就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當即便沉了聲,“不行,你也得走。”
他知道,陸泱泱將梨端縣主打暈,是為了將梨端縣主送走,但她自己要留下來。
他不能讓她冒這個險。
“泱泱,彆的任何事情我都能依你,但唯獨這個不行,你一起走,我這就去安排,必須走。”
盛君堯不容置疑的看著她。
陸泱泱已經從方才的震驚中回過了神,“大哥,我是個大夫,你與其相信什麼天命,賭什麼運氣,不如相信我。”
“不行。”盛君堯依舊是想都不想就拒絕了她。
“大哥,我不是那麼魯莽的人,我好不容易活下來,我比誰都怕死,要是沒有一點把握,我不會留下來的。”
陸泱泱知道她現在說什麼盛君堯可能都不會同意她留下來,但是她實在是沒辦法想象著即將可能到來的,這一城將士百姓的結局,她就這麼轉身走掉,她做不到。
“我年幼的時候,附近有個村子有家小孩感染了天花,所有人都以為沒救了,那家人都被關了起來,當時村長的想法是,等他們死了,就一把火將他們家給燒了,但是最後,誰都沒有想到的是,他們一家人,都活了下來。村裡人等了許久,沒有見有異常,這才鬆了口氣,怕惹麻煩,也沒有把這件事上報。”
“後來我在醫館幫忙的時候,將這件事跟醫館的老大夫說了,我們一起找了許多相關的病例,對比過這些人活下來的原因,最後發現了一個辦法,或許可以有效的預防和治療天花。隻是這樣的事情,誰都不敢去實踐,更不敢去賭,所以至今也沒有被完全驗證。”
陸泱泱很冷靜的看著盛君堯:“大哥,我沒有十分的把握,但是也不是完全沒有把握,如果我留下來,或許就能救更多的人,如果我走了,你還有彆的辦法嗎?我知道你不懼死,但其他人呢?他們也是無辜的,你真的忍心嗎?”
盛君堯攥緊了拳頭,艱難的彆過頭去。
他眼眶微紅。
他當然不忍心,他自己不懼死,他從選擇這條路開始,就已經賭上了自己的生命,但是他賭上自己的命是為了能夠守護家國,能夠讓大昭百姓有朝一日安居樂業,而不是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死在這種無恥的算計下,無能為力。
如果泱泱真的有辦法,那不止是救了他,而是救了整個陽關城的百姓和將士。自古以來,處理瘟疫的辦法都是圈禁焚燒,避免擴散。最初發現那個行商有問題的時候,他的想法也是立即將其轉移圈禁,但是那個行商已經在城中待了多日,見過了無數人,短短數日間,光是排查相關人員,就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感染。
所以他才立即將城門封鎖,避免將疫區擴大。
可陽關城的大夫有限,軍中的軍醫也束手無策,他身為主將,必須得留在城中主持大局。
甚至軍中也不是完全無恙,軍中輪流休假,許多將士家眷不是在城中,就是在附近的村鎮,近幾日,軍中已經有了少數感染的人。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已經入冬,每年冬天,都是西北那些異族大規模騷擾邊關的時候,這幾年,他聯合太子開邊貿,已經初有成效,再給他一兩年的時間,西北這一塊,就能慢慢安穩下來。
但一旦在這個時候,讓敵人有了突破口,燒殺搶掠之下,就算守住了陽關城,他這幾年的心血,也徹底白費了。
他太需要穩住這一戰了。
但他作為一個人,他又怎麼可能沒有私心?
作為兄長,他已經虧欠泱泱良多,此時哪怕有希望,也多半是死路一條。對百姓他不忍心,那對妹妹,他又何嘗忍心?
陸泱泱看著盛君堯背過去的臉,知道他很難決定,繼續說道:“大哥,這不是你的決定,這是我的決定,我雖身無長物,也想儘綿薄之力。我既然決定留下來,你是沒辦法趕我走的,就算你強行把我送走,我也會再跑回來,隻要你一眼看不住,我就會想辦法進城,我說到做到。”
盛君堯轉過臉,看著陸泱泱的眼睛裡儘是心疼。
他當然知道,所以才難過。
他不是難以抉擇,是她做出了選擇的時候,他恨自己無能為力,不能保護她,反而要她受累。
陸泱泱衝著他揚起一個笑臉:“大哥,你相信我,我肯定可以的!”
盛君堯輕輕的“嗯”了一聲,“我相信你。”
陸泱泱聽到他這句話,總算是鬆了口氣,嘀咕道:“你早答應不就好了,害我一直想辦法說服你,可真是太難了。”
盛君堯哭笑不得:“我剛剛在想,要是我直接轉身就走,當做沒見過你,你會如何?會不會生氣失望的直接扭頭走掉?”
陸泱泱翻了個白眼:“在大哥眼裡,我有那麼蠢嗎?”
“所以我想了想,是我那個想法蠢透了。”
盛君堯緊蹙的眉心仍舊是難以舒展,同意她留下,卻沒辦法不擔心。
“我讓人連夜送縣主離開,腳程快一點,還能在落雪前趕到驛站。”盛君堯看了眼她懷裡抱著的梨端縣主說道。
陸泱泱搖頭:“大哥都知道我會跑回來,那小梨怎麼可能會願意離開?她隻會比我跑的更千奇百怪,你都不知道我們是怎麼來的這裡。先找個安全的地方把她關著,能關幾天算幾天,彆讓她偷跑了就行,等我找出治療疫病的辦法,再把她放出來。”
陸泱泱之所以打暈梨端,就是想在找到解決辦法之前,先把她安置好,如果順利的話,所有人都會沒事,如果她沒做到,那就及時把人送走。
盛君堯微愣了下,顯然也想到了什麼,略有些不自然的輕咳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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