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端愣愣的坐在那裡,呆呆的看著前方,眼睛裡徹底沒了神采。
赫連決已經在旁人的簡單介紹中了解到了梨端的一些情況,微微有些詫異,沒想到這竟然是那位長公主的女兒。
隻是……
他斂起神思,倒了一杯酒衝著梨端抬起杯子:“縣主,本王知道頭一次見麵,略有些冒昧,但是本王對縣主十分的欣賞,聽聞大昭京城有許多好玩的地方,本王初來乍到,很是好奇,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請縣主一同遊覽京城?”
梨端麻木的點了點頭,並未言語。
赫連決是聰明人,一眼便看出梨端的心不在焉,他略有些遺憾,誰都希望美人能通曉心意,但也無妨,來日方長。
他唇角含笑,仰頭飲下了杯中的酒。
遠處,陸泱泱有些急躁的看著梨端的方向,皇帝不是十分寵愛梨端這個外甥女的嗎?怎麼會讓梨端去和親呢?長公主也沒有辦法嗎?
她下意識的看向太子,恰好與太子看來的目光相撞,太子微頓一下,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陸泱泱哪能不著急,尤其是,今天的梨端明顯不對勁,明明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就那麼一會兒功夫,就跟變了個人一樣。若是往常,依照梨端的脾氣,她早就要鬨起來了,今天卻跟隻提線木偶一樣,一句話都不曾反駁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泱泱這邊心煩意亂,更亂的是她完全幫不上忙,她不是無知幼童,兩國邦交的時候,儘數都是利益交換,容不得任何人在此時胡亂插嘴。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陛下雖有此意,但並未正式下旨,那還有轉圜的餘地。
大燕與大昭相爭幾十年,大燕兵力日漸強盛,最慘烈的一次,是二十多年前,大燕已經兵臨舜河,隻要渡過舜河,就能直搗大昭京城。為了談判,是當時的重文太子自願北上為質,並且割讓了舜河以北的大塊土地,才最終終止了那場戰爭,換來了兩國的和平。
還有一次是大概十五六年前,據說當時的容國公容大將軍,集結北方跟西北兩方兵力,雙向追擊,奪下舜河以北六個州府,差一點就要驅兵北上,結果卻在一場戰役中泄露消息,導致大昭慘敗,當時跟隨容國公參與那場戰役的十萬兵馬,儘數被屠。
之後便是容國公通敵叛國,證據確鑿,滿門抄斬。
北伐之事,到此徹底結束。
這是陸泱泱後來從蘭太傅那裡聽來的史,書院上課時,是完全不講這些的。她記得她那時天真的問了一句,容國公真的叛國了嗎?蘭太傅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隻說是非曲直,總有一天會有定論。
但由此可見,兩國邦交是重中之重,陸泱泱並不覺得和親能夠解決問題,若不想被壓製,那就應該打到北燕去,而不是想著用割地賠款,和親來維持表麵的和平。可戰爭意味著什麼,陸泱泱在西北也見過,身處在其中的人,比誰都渴望和平。
陸泱泱臉色漸漸凝重起來,到底要怎樣,才能不和親呢?無論是梨端也好,還是其他公主也好,為何女人,就要被作為政治工具,送來送去呢?
她們也有自己的人生,也有自己想要的幸福。
陸泱泱被揪著心,也沒有心思看節目了。
又一個節目結束,下一個上來的,正是仙音閣的戲曲。但今日來表演的,卻並非是一整出戲劇,而是明若的獨唱,台上除了明若,隻有幾個配場的武生。
明若聲音纏綿醉人,聽著聽著,不少人都跟著沉迷其中。
陸泱泱也盯著台上,忽然,一個武生轉到她這邊的方向,她看著那武生濃妝下的眼睛,驀地一愣。
她記性還算不錯,那雙眼,也有些印象。
是那天她去仙音閣的時候,在明若院子外遇到的安叔。
他不是明若的遠房親戚嗎?怎麼會在這裡?
她這裡正想著,忽然台上畫風一轉,安叔手中暗器衝著皇帝的麵門就飛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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