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照例去榮喜院問安,二夫人隨便找了個借口將孫姨娘留下了,宋惜有心解釋幾句,卻被孫姨娘推了一把,不得不一步三回頭的走了出去。
孟若華無聲的看了宋惜一眼,便率先走了。
二夫人與孫姨娘折騰了十幾年,孫姨娘能護著兩個孩子活到現在,可見其手段。以二夫人現有的手段,頂多讓孫姨娘受點皮外傷。
宋惜雖然擔心,可一句求情的話都不敢說,二夫人巴不得捉住她的小辮子不讓她去赴宴。
她們母子三人都住在荷院,眾人隻當二夫人不待見孫姨娘,故意不給宋惜分院子,實際上卻是孫姨娘求的宋昌,說孩子小她不放心,此一年一年就拖了下來。
她回房就開始吃早飯,湯粥都不敢多喝,隻吃了一個棗泥如意卷。
待到辰時正,宋惜穿戴整齊,打發小丫頭去看著,看到孟若華去了榮喜院,她估摸著時間才出門。
一進院子就見到孫姨娘垂手立在廊下,冬日的早晨氣溫極低,又站在廊下陰涼處,時不時吹來的冷風已經將孫姨娘凍得瑟瑟發抖。
宋惜不忍再看,咬著牙進了屋。
屋內隻有孟若華坐在下首喝茶,她一進門就招來了眾人驚歎的眼神。
隻見宋惜頭戴一套琥珀瑪瑙頭麵,一身橘色海棠花紋織錦長褂,袖口、衣領都用孔雀藍暗紋菱錦滾了邊,下著一條雪青色散花百褶裙。
往日她都是簡單梳個雙丫髻,額前厚重的額發擋住了眉眼,乍一看隻能看到半張小臉。今日她將額發攏起,露出了光潔飽滿的額頭,柔順光亮的發絲鬆鬆的挽起,精致小巧的發簪、珠花在發絲間若隱若現,青絲如絹,光可鑒人。
她低頭行禮,垂著眼躲避二夫人的視線。
二夫人是冷哼一聲,她昨天知道宋昌買了這套頭麵後,略一思索就猜到了。
還妄想攀上王家嗎?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孟若華眉眼未動,安安靜靜的坐著,直到看見宋惜略帶歉意的眼神,才彎著嘴角笑了笑。
她倒沒覺得什麼,反而很高興。
琥珀瑪瑙雖說不如紅瑪瑙值錢,但這一整至少得花三百多兩。而且這一套瑪瑙黃中偏紅,與她身上的橘色海棠花上衣十分相配。
看來孫姨娘是用心了!
孟若華猜的沒錯,宋昌花了三百兩買的,不僅把月錢花了,還用了他的私房錢才買下來。
在他眼裡這些金銀首飾就是個死物,不如詩畫又靈性,也不如筆墨紙硯高雅。可一看到孫姨娘母女那歡喜模樣,也就撫平了心中那點可惜。
不過宋昌不知道的是,昨天他一出府就被二夫人的人跟住了,去了哪裡看了什麼都被報了上來。因此今天早上才有二夫人為難孫姨娘的事情,當然就算沒有宋昌買首飾,二夫人也總找理由磨搓人。
孫姨娘咬著牙硬挺挺的受著冬日的冷風,眉眼間沒有一絲怨憤,倒讓路過的齊媽媽側目多看了兩眼。
原來齊媽媽是去玉清院看宋恬妝扮的如何了,眼看出門的時間就到了,不能再磨蹭下去了。
不多會兒,齊媽媽與宋恬一起來了榮喜院。
團福掀起門簾待宋恬進屋,可宋恬一改往日風風火火的做派,今日竟端莊優雅起來。她腰背挺直腳下沉穩,邁著小步子慢慢走來,上台階的時候還伸手讓齊媽媽扶了一把。
整的團福都緊張了起來,她屏住呼吸生怕一口氣就將宋恬的頭飾吹掉了,直到宋恬扶著齊媽媽的胳膊邁過門檻,轉過屏風後,她才放下門簾,好似放早了就會把她的衣裳頭飾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