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宮女太監皆退去之後,偌大的偏殿仿若一座陰森死寂的深穀,就連那縷縷日光都被濃稠如墨的陰霾拒之於外。
唯有幾簇燭火在殿中搖曳飄忽,那跳躍的火苗似幽冥鬼火,影影綽綽,整個大殿宛如一座華貴的牢獄,彌漫著令人毛骨悚然的靜謐。
“小的接下來所言,都是達來大人在夢中與真君所言,若有冒犯,還望聖上恕罪!”
小兵蘇和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一眼元順帝,緊接著跪倒在地,聲音在這死寂的殿堂中顯得格外突兀。
元順帝微微一擺手,神情淡然地說道“將你知曉的一一講來,朕免你冒犯之罪。”
聞得此言,小兵長舒一口粗氣,可一想到即將出口的話語,又謹慎到了極點。
小兵緊張地道出後續“達來大人三日之前於夢中與真君相遇,達來大人與真君一番暢聊之後,詢問真君大元國祚還能延續幾何,真君言道,最短不過十五年,最長不過三十年。”
此話一出,俯視著小兵的三人瞳孔驟然收縮,神色驚變,滿臉惶恐。
元順帝與脫脫心中驚駭,最長不過三十年?那大元的國祚豈不是不過百年?比前朝大宋都要不堪。
“放肆!”
樸不花立刻開口怒喝道,正欲再言,卻被元順帝抬手製止,樸不花當即領命閉口。
元順帝此刻的麵色冰冷無比,掃了一眼小兵後道“接著講,但你膽敢有半句虛言,便是夷其三族的欺君重罪。”
“小的萬萬不敢。”小兵麵色煞白,身軀顫抖不止,顫顫巍巍地繼續說道,“真君說大元如今腐朽衰敗,朝廷橫征暴斂,貴族窮奢極欲,各地官員以權謀私、賣官販爵,再加上天災人禍連連,長此以往下去,不過十年就會天下皆反。”
他的聲音顫抖著,在這死寂的氛圍中顯得格外微弱。
元順帝聞之沉默不語,丞相脫脫亦陷入沉思,而樸不花臉色陰晴不定,不知心中盤算著何事。
偏殿中靜得隻能聽見幾人的呼吸聲。
小兵見三位大人都沒有發話,卻把頭低的更低了,“達來大人於夢中詢問真君可有救國之策?真君大笑道,世間之事皆有解法,隨後令達來大人將這救國之策,一字不差地口述給聖上與丞相聽。”
元順帝與脫脫聞言臉上泛起幾分喜色,心中不禁對這龍霄真君尊崇無比,這真君果真是元廷的天神,願為元廷奉上救國之策。
大元能得真君相助,真是上天眷顧!
隻見小兵從懷中掏出一張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信封,而後迅速將其拆開,匆匆掃視著信中內容。
那信封之中的紙是從未見過的黑紙白字,在昏暗的燭光下,透著一股玄妙之意。
“方才你不是說沒有奏折嗎?那這信是什麼?”樸不花一看,不知為何心中一陣悸動,隨即怒視著小兵說道。
小兵一臉欲哭無淚,驚恐地回道“這並非奏折,達來大人說救國之策全在這信中,大人說這信乃是真君所賜,且隻能口述給聖上聽。”
此語一出,三人的目光瞬間如閃電般齊刷刷地轉向小兵手中的信件,那黑紙白字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氣息,若這真是真君所賜予,那無疑是仙家之物。
“這達來真是好大的膽!如此重要之物居然還敢隱瞞,竟還不準聖上過目,此乃大逆不道的欺君重罪!”
樸不花怒視著,吼聲在這陰森的皇宮中回蕩,令人毛骨悚然,旋即就想動身去奪信件,卻被元順帝猛地抬手製止。
元順帝眼神如冰刃,冷冷地盯著樸不花,寒聲道“朕準你說話了嗎?”
樸不花頓時如遭雷擊,心知自己的衝動之舉已然冒犯了聖上,當即如驚慌失措地跪伏在地。
“奴才一時急躁,魯莽冒犯,還望聖上開恩恕罪。”
元順帝對他的求饒充耳不聞,轉而向著小兵繼續說道“朕見你對達來忠心可嘉,實屬難得,饒你一次欺君之罪,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