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基低垂著頭,目光緊緊凝視著那道白線,心神激蕩不已,冷汗如珠般不斷湧出。
憑借著對州縣之間距離的熟悉與了解,劉基腦海中全力推算著那貫穿半個地圖的白線。
越是深入理解這道白線,劉基臉色便越發恐慌。
待他估算完這條白線的長度後,他如同被電擊一般猛然抬頭,雙目圓睜,目光直直地望向龍霄君。
那神情仿佛在質問,這真是凡塵俗世所能出現之物?
“伯溫敢問真君,真君可是天下龍脈所化?”
“龍脈是我,我卻並非龍脈,想來這天下龍脈,皆是從我身上所衍化而出。。”
龍霄君緩緩說道,聲音沉穩而有力,“先生應該有所耳聞,數月前廬州城有金龍出世,那便是我的法身之一。”
“這道白線,便是我法身所能感受到的全部,其餘究竟還有多少深埋在地下,連我自己也不知曉,但那天之後,我明白了一件事”
說到這時,龍霄君臉上浮現出前所未有的冷峻神態,令天地都為之一凜。
“我若奮起翻身,人世間必將天翻地覆,我倘若沉睡而去,那我便是這天下蒼生的浩劫!”
劉基聞言默不作聲,隻是宛如木雕泥塑一般,靜靜地聆聽著龍霄君的述說。
周身蕭瑟秋風吹拂而過,將他手中溫熱茶水吹得冰涼,就連龍霄君身旁那火勢熊熊的紅泥火爐,此刻也已悄然熄滅,徒留一片清冷。
這不是自己能解決的事,也不是世間凡人之力能化解的劫難。
但此話說罷,龍霄君卻露出一絲溫柔和善的臉色,“先生,你覺得世間凡人需要信神,那我應該信什麼?”
劉基聽到這番疑問當即一愣,旋即眉頭緊皺,眼中閃過一道淩厲精光,很快就思索出了答案。
“信人。”
隻聽劉基鏗鏘有力地說出兩個字。
“哈哈哈哈哈,先生大才,我果真沒有看走眼!信神確實不如信人!”
龍霄君聞言,臉龐之上的喜色愈發濃鬱,笑聲如洪鐘,震徹雲霄,驚起林鳥紛飛。
“真君可是有解決之法?”
劉基眼中瞬間明亮起來,他便知曉自己沒猜錯,隨即整個人精神抖擻,等候著龍霄君的下一句話。
“我有一計,還請先生細聽。”
龍霄君緩聲道出自己精心謀劃已久的一個計劃。
在龍霄君的這計謀中,有許多劉基耳熟能詳的名字,亦有眾多劉基從未聽聞的名字,甚至還有僅存於傳說之中的名字。
其布局之宏大,牽涉之廣泛,令劉基歎為觀止。
小到州縣村鄉,大到元廷與周邊四大汗國,上至朝堂權貴,下至江湖草莽,無論是名門正派,還是邪魔外道,皆在這棋盤之中。
計策仿若一張無邊無際的巨網,正在悄然遍布天下四海八荒。
此計必須在至正十年前準備完畢,雖說當下才至正五年,五年不長不短,但對龍霄君的計劃而言,已經不多了。
雖然此計離奇到了極點,但劉基仍舊麵不改色,隻是神色肅穆,靜靜聆聽,將每一個細節都銘記於心。
但當龍霄君說出計策中最後幾步時,劉基驟然浮現出不可置信的臉色,用萬分不解的目光看著龍霄君。
龍霄君看著劉基難以相信的模樣,隨即說出早已準備好的賞賜,“此計先生需付出巨大,先生若願意助我一臂之力,我可實現先生三個願望,隻要不是為非作歹之事,其他種種皆可。”
待龍霄君說完後,劉基沒有在意那三個願望,反而沉聲問道“敢問真君,此計是你何時開始構想的?”
龍霄君回想一番後,說道“大約兩年之前,我的一位弟子受害之後。”
劉基接著問道“真君如此做是為人間香火?還是布道天下?亦或是留名千古?”
聽完這個計策後,劉基心中五味雜陳,眼中思慮萬千,千般大義萬種宏願從他腦中一閃而過,卻仍舊尋不到答案。
眼前這尊通天徹地的仙神如此犧牲,究竟所為何事?世間當真會有一尊心懷天下,不求名利的神明?
“這世間凡人對真君而言,就像燒不儘的野草,總會新人換舊人,在真君麵前如同塵埃般微不足道,真君何需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