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師瞪大雙眼,如木雕泥塑般望著那壯和尚,仿佛要其內外看個透徹。
老天師畫過的符籙沒有十萬也有八萬,自己居然比不過一個禪宗和尚?
壯和尚很快就畫完了第四張符籙,他臉上依然是一派平靜,不見半分驚訝與激動。
老天師剛想開口詢問,卻猛然憶起自己此時口不能言,隻好繼續看著和尚在黃符上筆走龍蛇。
不過片刻,壯和尚就已經畫完了第五張龍玨符,而後他便收手停筆,將那五張龍玨符端正地擺放在桌上,似乎在等人查閱。
如此外貌,如此能耐的自然隻有朱重八。
就在這時,老天師陡然間感覺到一股壓力仿若泰山壓頂般轟然籠罩而下,令老天師的身軀不由自主地微顫起來。
老天師猛地抬頭看去,這一看,驚得他三魂六魄都要出竅。
此時,真龍正目不轉睛地凝視著那壯和尚,那對龐大金瞳猶如兩輪熊熊烈日,熾熱而威嚴,讓老天師隻覺心跳都好似在這一刻停滯。
與如此龐然巨物對視,老天師隻覺自己如滄海一粟般渺小脆弱。
朱重八抬首與那真龍對視一眼,其臉上雖盈滿尊崇之色,卻不見半分緊張之態。
朱重八緩緩起身,身姿挺拔如鬆,而後朝著真龍恭敬地行了一禮。
老天師見狀,方才恍然回過神來,驀地想起畫出此符之人,便能成為龍霄君弟子這一關鍵之事。
“莫非這和尚就會成為真君的第一個弟子?”老天師暗自揣測,目光不禁投向那壯和尚。
真龍巨大金瞳微轉,看了一眼壯和尚桌上的符籙,其眼中露出一絲滿意之色,卻並未開口言語。
隨後,朱重八像是聽見了什麼,臉上立時浮現出一絲淺笑,緊接著竟然對著真龍搖了搖頭,仿佛在拒絕什麼。
老天師見此情形,心中咯噔一下。
這壯和尚難不成練武練到走火入魔,拒絕成為真君的弟子了?
隨後朱重八從桌上拿起自己所畫的五張符籙,神情恭敬地指了指這幾張黃紙,似乎希望真龍為自己解惑。
真龍神態中露出一絲玩味,並沒有為朱重八解惑,隻是金瞳向朱重八身側微微偏移了一些,似乎在示意朱重八留意左側。
隨後真龍便昂起龍首,重歸道宮正中央。
朱重八不由一愣,之後轉頭定睛朝自己左側看去,臉龐上頓時浮現驚愕。
隻見在朱重八身側端坐著一位青年,正低首揮筆,專心致誌地畫著符籙,全然不被身外之事所乾擾。
就連方才被真龍所注視,這青年也絲毫沒有感覺,依然在幾案上奮筆疾書,仿佛置身於另一個世界之中。
更令朱重八感到驚訝的是,此人案幾之上擺放著數十張符籙,居然儘皆畫到了符尾之處,卻沒有將其畫完。
雖說尚未能將龍玨符完整畫出,但也足以看出此人本心剛正不阿,絕非碌碌無為的庸人。
朱重八此時無法看清那人麵容,但卻能看出此人身材修長挺拔,其身上衣著也就比自己略好一些,似乎與自己一樣隻是平民百姓。
再瞧此人背部與雙臂,肌肉緊實,雖然遠不如朱重八,但已算壯實,顯然懷有幾分武藝在身。
朱重八打量了那人一會,便緩緩坐回原位,雙目微闔,開始思索起這兩道考驗的深意。
此次師父雖說設置了兩道考驗,可細細想來,實則隻有一道。
隻需做到師父方才所提及的十六個字,那便能輕鬆畫出這道符籙。
若自己身行有虧,心中存苟且之念,那也定然是畫不出來。
師父是在尋求“完人”啊。
而自己身邊這位青年能夠畫到符尾,已然遠遠超過了在場千千萬萬的人。
就在朱重八思量之時,坐在朱重八身後的,居然是宋太祖之孫趙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