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萍神情黯淡下來,沉默一會,說了案情。
今年3月17日傍晚,我隨戚本楷同誌,去了他在郊區的老宅開會。參會者十三人。
會議由剛從江北回來的南區行動隊長,邵長景同誌傳達上級指示精神。
任務是,立即組織人員秘密撤至江北,參加“金陵支隊”,再隨大軍解放南京。
他最後滿懷豪情的強調,我們要用實際行動迎接黎明。給解放後的南京城,獻一份厚禮。
我和同誌們,想到南京即將解放,個個興奮無比,摩拳擦掌。
誰也沒料到,一場災難正悄悄逼近。
陸萍雙手捂麵一會,哭著介紹。
屋內放風的人,忽然驚呼門外有特務,還有汽油味。
戚本楷當即拍桌子,指責邵長景,出賣了大家,是叛徒。
邵長景顧不得爭辯,命大家突圍。可門窗都被封死,房屋已被熊熊大火包圍。
他看我很害怕,拉我到一邊低聲交代,說他有地方讓我逃生。
叮囑我,這次會議,是他單獨通知的。敵人包圍會場,非常蹊蹺。
他估計,不是出了叛徒,便是組織有臥底。讓我逃生後,將他的意見,轉達組織。
我被他推進衛生間浴缸,在浴缸上蓋幾條長凳,打開了水龍頭。
大火過後,我在浴缸已昏迷,被戚本楷抱出浴缸。
他跟我解釋,他本想躲浴缸。發現我已進浴缸,隻好趴浴缸邊,躲過一劫。
第二天,《南京日報》登載了事故現場,以及十具燒焦了的遺體照片。
報道中引用了南區警署‘神探’肖秉義之言,燒死的均為乞丐。
我事後根據參會者特點,逐人核對甄彆。湊出了犧牲人員名單,唯不見邵長景。
又多次找清理工人和房屋周邊的居民了解情況,都說隻看見十具遺體。
這樣的大火,沒人能逃生。
我納悶,邵長景在當時的情景下,很難逃生,為何沒有他的遺體呢?
聯係到戚本楷之前對他叛徒的指責,我認為邵長景確有叛變之嫌疑。
南區副區長張清明同誌,跟我了解情況後,也認定他有重大嫌疑,要求設法找到他。
不久解放了,張副區長找到我。說他已將大火情況,跟軍管會領導彙報了。
讓我將大火發生前後的情景,形成書麵材料,聯名要求市軍管會追查。
軍管會接到舉報信,非常重視。定為重案,組成專案組,吸收我參加。
隨後重案組,城建製劃歸市公安局。此案,又成為市公安局第一要案。
儘管專案組四處奔波,工作進展卻緩慢。
前不久,軍管會收到匿名信,提及這次大火事發有因,很可能組織內有叛徒或臥底。
我注意到郵戳地址是橫南鎮,認為這是唯一線索。遂要求來橫南鎮,邊工作,邊查案。
陸萍深歎一口氣,忽而責問。
“肖秉義,大火案明顯是特務殺人滅口。你憑啥斷定,被燒死的十人是乞丐呢?”
“我啥時說過這話?道聽途說的吧?”肖秉義有些心虛的問。
“你還不承認?”陸萍從提包拿出報紙扔他麵前。
“這是大火後的《南京日報》,你的大名登在醒目位置呢?”
肖秉義百口莫辯。市郊大火案確實是他親自勘查的。
他到現場,四處看了一下,已知是一樁性質惡劣的縱火殺人案。
燃燒介質為汽油,需要量很大。隻有特務才有這樣的條件,結論不言自明。
將書麵報告交給了褚鷹。結果報紙報道的,卻是牛頭不對馬嘴,漏洞百出。
耿畢崇告訴他,街頭巷尾的市民,都背後罵娘。“神探”名聲受到重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