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縣衙大堂裡,縣裡的領導班子齊聚一堂。
周知縣坐在c位主座。
左邊是趙主簿,右邊是屈師爺。
吳典史和唐捕頭,分立堂下左右。
他們全都看向大堂中間的徐聞,這位聞名東昌府的少年舉人。
吳典史沉著臉,道“敢問舉人老爺,你說張麻子是冤枉的,可有證據?”
他破了此案,本應大功一件,沒想到徐聞出來搞事情。
他懷疑自己被針對了。
這姓徐的不僅拒婚當眾羞辱吳家,這次還來搶功,簡直可惡!
“自然是有的,去把靴子拿來。”徐聞直截了當的讓人呈上證據。
他指著四十一碼大小的靴子道“這是一雙男人穿的布靴,在曹寡婦家床底下發現的。”
“靴子的大小和張麻子的腳對不上!”
“準確來說,這男靴的主人,腳比張麻子的要大上一碼,身高應該比張麻子要高一些。”
周知縣坐在主位,一言不發,隻是出耳朵聽。
他書讀的不錯,但不善審案子。
縣裡的大小案件原本靠李縣丞協助,如今李縣丞死了小半年,大大小小的案子擠壓下來,可把老周難為壞了。
一圈領導班子,都沒說話,互相交換眼神。
光憑一雙靴子,證明不了什麼。
“第二個疑點!”
徐聞也不廢話,道“我在和唐捕頭等人去案發現場時,看到了曹寡婦家的織機。”
“那個織機壞掉了,沾滿灰塵,說明已經很久沒用了,至少有兩三年。”
“女人在家,通常織布為主,換些米麵糊口,而曹寡婦常年在家,很少出門,哪來的錢養家糊口?”
通過走訪曹寡婦的鄰居,徐聞確定曹寡婦沒有出去做工賺錢。
而且每隔一段時間,曹寡婦就會拿出一匹布去街上換些米麵。
織機都不用,她哪裡來的布匹?
當然,鄰居不知她家織機壞了,以為這些布是曹寡婦在家織的布。
“你的意思是,那曹寡婦可能偷情?”趙主簿來了興趣,微眯著雙眼,一副八卦模樣。
主簿是正九品官職,在縣衙裡算三號人物。
這姓趙的一雙眯眯眼,尤其笑起來,怎麼感覺都不像是正經人。
徐聞點點頭“配合這雙男人的布鞋,還有那壞掉的織機,基本可以判定,有人在包養曹寡婦!”
“徐舉人說的有道理!”
麵容清瘦的屈師爺第一個表態支持。
吳典史不服“這跟案子有什麼關係?”
他叫道“那張麻子夜入曹寡婦家,是黃四毛親眼所見,恰好曹寡婦當晚死了,張麻子衣服上還有血跡,這人證物證都在,就是鐵案!”
徐聞虛按雙手“吳典史稍安勿躁,且聽徐某說完。”
“好好好,你說你說!”吳典史忍氣吞聲道。
誰讓人家是舉人?
有縣尊及諸位大人在場,他一個不入流的典史,還不敢對徐聞太過無禮。
徐聞道“張麻子的供詞上說,那晚他去曹寡婦家,想偷看她洗澡,沒想到撞見一個男人在屋子裡,接著就被男人打暈了。”
“張麻子的說辭,正好驗證了徐某的猜想,曹寡婦存在與人偷情,而且那晚恰好被張麻子給撞破。”
“所以徐某猜測,或許是那個男人,殺了曹寡婦,隨後嫁禍給被打暈的張麻子!”
“等張麻子醒來後,發現自己身處案發現場,曹寡婦死在身邊,驚嚇之餘逃出曹寡婦家,被黃四毛碰到。”
徐聞在腦海裡展開推理,逐漸接近真相。
“話說八道,這隻是你的猜測而已!”吳典史狗叫一聲。
“你看,又急。”徐聞嗬嗬一笑。
吳典史黑著臉,大聲道“咱們縣衙前幾個月才對曹寡婦的貞潔進行嘉獎,若是此事鬨出,豈不成笑話了?”
“你閉嘴!”周知縣大聲嗬斥,臉色同樣不好看,但事關命案,他顧不得那些。
“是。”吳萬低頭不敢頂嘴,立刻老老實實。
徐聞衝著老周抱拳道“縣尊,現在我們隻需要找到那個男人即可,若是實在找不到,再定罪張麻子也不遲。”
吳典史冷哼一聲“連凶手什麼樣子都不知道,你們慢慢找吧!”
在他看來,若是同村之人,即便是背影也能大概猜出是誰。
連張麻子都認不出的人,豈不是外鄉人?
找一個不知姓名不知相貌的外鄉人,怎麼找?
徐聞嗬嗬一笑,心說吳萬果然蠢笨如豬,難怪連個秀才都沒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