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服異常的白淨,哪怕上麵刻意點綴煤灰臟汙,也難掩其成色之新。
為了顯得他受了牢獄之災,臉上有些傷口,但都是口脂胭脂等染料做出的傷痕。
安晴雪往昔做過不少這樣的手腳,一眼便看出真假。
她緊張看向裴玉嵇,試圖得到確定。
對方點點頭給了她肯定,他也看出安俊鳴的傷有異樣,多半是才著急忙慌換了件囚服被帶來。
安俊鳴走過人群時十分小心翼翼。
佝僂著身子往前行,特地走到正當中才在皇帝跟前跪下:“小民安俊鳴,拜見聖上。”
“朕問你……”
皇帝微微停頓,在人群中尋找安國公的身影,未果。
他又收回視線,以正色的口吻問道:“你可曾在米源村大肆購買土地,收取高額租金不說,還妄圖徭役佃戶為你種地?”
“小民不敢!”
額頭哐哐撞地,安俊鳴大聲喊冤:“小民的確手頭有兩筆閒錢買了幾塊地向外租售,但沒有徭役佃戶,更沒有收取高額的租金。”
他熟練背著之前蘇安山教導他的台詞,語速極快。
“有佃戶因今年受了蟲災顆粒無收,交不上地租,便說小民刻意為難。他們自行了斷,難道也要怪到小民的頭上嗎?”
“還請聖上為小民做主。”
安俊鳴扯著嗓子吼得聲嘶力竭,倒打一耙直指女孩:“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這群鄉野刁民的刻意陷害!”
堂上的氣氛突然來了個急轉彎,皇帝為難沉默。
圍觀的百姓不知該聽信哪邊,心裡不自覺又同情起這個‘平白’受冤的少年郎來。
不少人沉默不言,暗中思索。
更有一小部分的人轉頭指責起女孩憑空誣陷,甚至站在安晴雪身邊的大娘嘴裡也開始念叨著。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真真假假分不清楚,說不定真是這小女子設計也不定。”
不能再坐以待斃。
安晴雪立即看向皇帝身邊的福順,發出口哨聲,讓他與之對視,又盯著跪在地上的安俊鳴揚眉。
福順是個人精,早看出安俊鳴臉上的傷有異樣,既然安晴雪向他使眼色,那定然是想讓他出手破局。
如今他深受毒藥困擾,每隔幾日便要向安晴雪的仁愛堂討解藥。
若是不幫,恐怕之後連一口藥也吃不到了!
福順很快下了幫安晴雪決心,急中生智對皇帝道,“聖上,既然安公子的罪名還沒定,奴才去扶他起身講話。”
皇帝不願得罪安國公府太多,點頭默許。
墊著腳尖行至安俊鳴身邊,福順恭恭敬敬彎腰:“安公子,聖上讓您起身說話。”
“來。”
“多謝公公。”安俊鳴暗中露出勢在必得的神情。
伸出手,扶著安俊鳴起身,在鬆手的刹那擦過衣服上的臟汙,在手上留下煤灰。
福順驚詫看著手心,片刻後收起神情。
人群裡有眼尖的群眾大聲喊道:“他衣服上的是煤灰!囚服的汙漬是假的!”
此言一出,震驚四座。
所有人向安俊鳴看去,他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臉上的傷好像也是假的!”
人群裡突然傳來另一人的大叫,緊接著所有人投來注目禮,全都盯著安俊鳴的臉四下打量。
這一聲又是裴玉嵇捏著鼻子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