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快破曉的夜空,仍是星羅密布。
突然。
一道流光劃過。
周郢似是察覺到什麼,緩緩睜眼,對著身側的黑暗,說道:“閣下,不若就現身吧。”
果真。
那黑暗之中便有一個身影緩緩走了出來。
羊皮裘、破氈帽、一根包漿了的竹棍。
“想不到兩個甲子不見,再見之時竟是如此光景,歲月當真如那東逝水啊。”
周郢聽聲見人,隨即大驚。
哪裡還有什麼高人風範?
忙不迭的起身,趕忙抱拳作揖:“弟子周郢,拜見先生。”
老乞丐揚了揚手,直接席地而坐,沒有半點嫌棄的意思:“你啊,你啊,還是這麼的喜歡做些禮數,殊不知,小老兒我最煩的就是這些繁文縟節。”
周郢抱拳不敢送,腰身更低了些許:“弟子謹遵教誨。”
“停停停。”
老乞丐做一個“打住”的手勢,說道:“你我可曾有過拜師之禮?”
“沒有。”
“那你這般作態是作甚?來來來,坐下來,陪小老兒我嘮嘮。”
“是。”
“誒?……你!”老乞丐無奈地笑笑:“罷了罷了,且隨你吧。”
周郢坐下,麵色帶著一絲拘謹:“不知先生,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老乞丐淡笑:“怎麼?無事小老兒便不能來了?”
“能來,能來。”
“不過,的確是有一事相求。”
周郢大驚,連忙就要起身彎腰拱手,不過被老乞丐給按了回去:“怎麼?一聽老頭子我有事,你就慌了?”
“不,不是。”
周郢連連解釋:“先生之事便是弟子之事,即便千難萬難,也在所不辭,若不是先生曾賜下《春風劍法》,我周郢這輩子恐怕都無緣大道,此等大恩,又豈敢得先生一個‘求’字?”
“哈哈哈,好!既然你如此之說,那我也不賣關子了,無論如何,明日你不得出手對付一個叫做蘇讓的家夥!”
“蘇讓?你是說……”
“沒錯,便是宋孤獨想要對付的那小子。”
“先生,你是否太高看那小子了,對付他,根本不用我出手。”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這……”
周郢遲疑,因為他難以想象一個玄者境小子竟然能被眼前這位如此看重,難不成那小子有可以對抗整個城主府的實力不成?如若不然,又豈會專程讓自己不出手?
要是自己答應不出手,宋孤獨會不會有危險?
對於宋孤獨,自己一直將其當作生死莫逆之交,又怎會看其有危險而視若無睹?
但……這一邊又是改變了自己人生道路的最最重要的人,沒有之一,假使不曾有那授藝之恩,鬼知道自己現如今是何等模樣。
想著。
陷入了兩難。
見周郢猶豫,老乞丐也不多言,身形緩緩消散在夜色下。
“先……”
周郢大急,伸手想挽留,但已經晚了。
良久。
他遙望遠處宋孤獨的樓宇,目光複雜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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