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夜難渡》
鬱七月文
獨家發表
酒過三巡,飯桌上,不知誰提了一嘴:“聽說夜濃回國了。”
沈屹驍手裡的紅酒微微一晃,潤澤如瑪瑙般的酒液蕩起微漪,撞在晶瑩剔透的紅酒杯壁。
眼波停頓間,悄然低語聲爭先恐後的往他耳廓裡鑽。
“從畢業後就再也沒見過她,聽祁閔他們幾個說是出國了?”
“不知道,我也是聽韶觀遠說的。”
“韶觀遠?”
這一聲帶著濃濃的意外:“韶觀遠和她還有聯係?”
“噓,聲音小點。”
話說到這裡,不遠處三四雙眼睛悄悄瞥過來。
偏偏有人哪壺不開提哪壺——
“想當初,咱們沈總和夜濃,那可是轟動一時啊!”
微醺的調子帶著幾分調侃,響在推杯換盞間,雖然聲音不大,但這一聲之後,包廂裡頓時噤若寒蟬。
畢竟沈家是京市金字塔尖的存在,沈屹驍父親三年前去世後,名下所有股份都轉移到了獨子沈屹驍名下,如今他已從繼承人變成了名副其實的掌權人。
儘管誰都不敢在他麵前出言不遜,可人都是愛八卦的。
大四那年,沈屹驍和夜濃談了一場轟動全城的戀愛,原因很簡單,沈家是頂級豪門,而夜濃除了有一張頂級的臉蛋之外,一無所有。
戀愛談得沸沸揚揚,分手更是弄的滿城風雨。
畢業典禮那天,學校裡有個好事的,笑侃兩人是楚河漢界,分手是必然,典禮還沒結束,沈屹驍就將對方的鼻梁骨打斷了。
自那以後,「夜濃」這個名字便成了他的逆鱗似的,讓知道兩人關係的人,都不敢在他麵前提及。
眾人都在為酒意上頭說話不知輕重的劉錚暗捏一把冷汗時,安靜的包廂裡傳來一聲輕笑。
隻見沈屹驍掀起眼皮。
“記得沒錯,”他瞳孔是深邃的黑色,看向劉錚的眼神意味不明,“你以前好像追她追了不短的時間?”
漫不經心又似是而非的語氣,像一根針,插進人的喉嚨。
劉錚脊背一寒,這才後知後覺到自己的失態,哆哆嗦嗦了好半晌才艱難吐出斷續的一句:“沈、沈總您可真是抬舉我了,我那、哪是追啊,是仰慕,仰慕......”
沈屹驍垂眉輕笑:“仰慕?”
他嘴角勾出的笑意讓人辯不出喜怒。
坐在劉錚身旁的陳煦忙端著酒杯起身,“沈總,劉錚剛剛是醉話,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彆和他一般見識,我敬你。”
今天這場酒局就是陳煦組的,他哥哥陳楊是東沈集團的財務總監,若不是有這層關係,沈屹驍今天斷不會出現在這個包廂裡。
麵子給了,但也隻是幾分薄麵。
沈屹驍端起酒杯,將杯中紅酒一飲而儘後,起身。
“你們慢吃,我還有事,先走。”
眾人沉默怔愣間,沈屹驍推開包廂厚重的雙扇門走了出去。
門合上的下一秒,包廂裡的議論聲一瞬炸了鍋。
“他該不會還對那女人餘情未了吧?”
“你開玩笑的吧,當初可是夜濃甩了他!”
“誰說的,明明是夜濃作風不好,沈屹驍提的分手!”
“那他剛剛一副要把劉錚吃了似的,不是吃醋是什麼?”
“拜托,那對他來說就是個黑曆史,而且剛剛劉錚是什麼語氣你聽不出來呀,當做笑柄似的,要你,你願意?”
......
天上綴滿了星子,像細碎的流沙鋪躺。
車窗玻璃落了一半,初秋絲涼的晚風卷著末夏的燥意,從窗外撲進來。
坐在副駕駛的秘書關昇側身詢問:“沈總,是回鉑悅府嗎?”
沈屹驍闔著雙眼,額前上梳的劉海被吹亂兩縷墜下來,在他眉骨與額頭飛舞。
一陣靜默裡,他悶而淡的聲音從後座傳來:“去夢疊山。”
夢疊山是東沈集團開發的一處置身濕地公園的豪宅,既能寧靜宅家,又能近水攬月。
地上地下雙大堂,車輛直通地下車庫。
車子停穩後,關昇迅速下車將後座車門打開。
“沈總,明天上午九點半,您和商建科技的商總有一個視頻會議。”
“我知道。”沈屹驍接過西裝外套:“老時間來接我。”
“好的。”
電梯上樓,一梯一戶。
子母入戶的裝甲門一開,全屋智能係統也隨之開啟。
正對玄關的是由紫水晶打造的大理石背景牆,雲紋纏繞,惟妙惟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