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寧殿,一盞夜燈孤零零地立在殿中。
偌大的寢殿寂靜無聲,趙溪亭在睡覺,宮人們都守在殿外。
這時,衛都知雙手托著一份劄子腳步匆匆地到了寢殿門口,掃了一眼殿旁的沙漏。
機靈的小黃門立即搬來了一張椅子“都知稍坐,還有半個時辰陛下就要醒了。”
其實趙溪亭並沒有睡多久,可是不管他睡得多晚,也要在卯時起床。
衛都知把劄子收到袖子裡,在椅子上坐下,稍稍定神,見這小黃門十分有眼力見,多看了兩眼,但是因為擔心吵到趙溪亭睡覺,便什麼都沒有說。
天寒地凍的,坐在外麵也是冷,小黃門送了一個湯婆子過來。
衛都知接過,衝他點了點頭“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叫孟舟從。”孟舟從長得倒是白淨,十八九歲的年紀,一雙眼睛清澈明亮,似乎隨時都帶著笑意。
衛都知微微頷首“你不錯,這次陛下親征,你隨侍。”
孟舟從歡喜地跪地道謝“多謝都知提攜!”
衛都知麵色微凝“這算不得提攜,陛下要親征,那是要上戰場的,隻要上了戰場,那就有死有活。”
孟舟從忙不迭地磕頭“小的知道,小的不怕死,隻怕不能建功立業。”
衛都知臉上揚起欣慰的笑容“你一個小小的黃門尚且有建功立業之心,此番陛下親征,一定會凱旋而歸。”
小黃門越發有勁了,忙前忙後的,的確很機靈。
不知過了多久,寢殿之中的銅鈴響了,女官打開了門,宮女、小黃門魚貫而入。
衛都知緊隨其後。
趙溪亭已經起身了,宮女們正在替他更衣,他掃了一眼衛都知手上的劄子,聲音裡有些沙啞“什麼事?”
衛都知趕緊上前,恭敬地遞上了劄子“陛下,昨日夜裡,高陽樓的東家受不住刑,已經死了。”
高陽樓之慘案,雖然牽連了八千人,但是高陽樓的東家卻一直被羈押著,就是為了從他口中撬出事情,但是這東家口中虛虛實實,讓人捉摸不定,如今終於受不住刑,死了。
趙溪亭接過劄子看了一眼,隨手扔在一旁的桌子上“死了就死了,反正這一次就要與景國決一死戰,就算景國埋再多的釘子又怎樣?景國皇宮是否一切如常?”
衛都知上前“一切如常,不過和往常一樣,景帝早朝都捂得嚴嚴實實,聽說命不久矣了。”
趙溪亭一聲冷笑“這些年,花了多少銀子,花了多少人力,竟然連景帝的容貌都打探不出,我都要懷疑,那些探子們到底有沒有認真辦事了。哼,命不久矣,這景帝十幾年前隻是一個小娃娃就聽說活不長,他不僅活得好好的,還把大雍壓得動彈不得。”
自從十一年前的那場大戰,大雍丟了幽薊十六州,景國的皇帝因為嘔心瀝血病故了,當時是隻有六歲的小皇帝的即位的,那時,就說這小皇帝不行了,但是小皇帝不僅活了這十來年,景國也並未因為幼主登基就生亂,反而國力更加強盛,著實讓人盛怒。
衛都知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屏氣凝神立在一旁。
趙溪亭稍微平複了一下情緒,等洗簌之後,吩咐衛都知“你讓人去請夏少師來。”
趙溪亭親征在即,諸事繁雜,昨日也並未召見懷夕,今日恐怕又是忙忙碌碌一天,也就吃早膳有點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