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一，葉清嵐隨許氏到元隆寺赴江寧侯夫人的邀約。
寺廟裡初一十五一向熱鬨，更何況端午節在即，來寺廟上香祈福的人就更多了。
許氏帶著葉清嵐出門早，到元隆寺山門的時候，江寧侯府的馬車還沒到。
倒是碰見了孫尚書府上的大夫人。
這位孫大夫人是孫尚書的大兒媳婦，那位一腳踹爛了王三公子子孫根的孫公子，就是這位的小叔子。
孫家是孫貴妃的娘家，也就是大皇子肅王的外家。在孫府，就是大皇子見了孫大夫人，也會客氣的稱一聲“表嫂”。
所以孫大夫人一向自視甚高，就連她那女兒孫葵芳，也是一副眼高於頂的樣子。
不過鎮遠侯府如今在京中正是炙手可熱，沈還山又是大皇子和三皇子都極力想拉攏的助力，因此孫大夫人麵對許氏倒是客氣很多。
“侯夫人到得早。”
許氏笑著寒暄，又讓葉清嵐見禮。
“這就是嘉嵐縣主吧？瞧這容貌，這氣度，這舉止，看著倒更像是沈家的姑娘呢！”
京城當中誰不知道沈還山對這位外甥女的重視，何況又是皇帝親封的縣主，捧著些總是沒錯的。
不過孫大夫人想得明白，她那女兒卻沒這麼好的表麵功夫。
葉清嵐那個名聲，在京城小姐圈子當中也算是很響亮的。
這說起來，還是因為蕭既。
蕭既雖說在幾個皇子當中是母族最不得力，看起來也不怎麼受弘光帝重視，但是不得不說，除去常年在城外離宮靜養從不露麵的五皇子，還有未成年的七皇子外，誠王蕭既在另外兩位皇子的襯托下實在風姿出眾。
這也讓誠王蕭既成為了許多世家小姐們的心中的白月光。
而葉清嵐這麼個家世人品教養才學樣樣不如人的草包，竟然也敢肖想蕭既，這對於蕭既的擁躉來說，簡直就是對誠王殿下的侮辱和玷汙，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忍受的。
孫四小姐孫葵芳正是蕭既的一名衷心仰慕者。
她到底年歲小，又一貫嬌縱，不像她母親那樣圓滑，她自認，她的身份也不需要她圓滑，在她聽來，她母親誇獎葉清嵐的那些話，是非常刺耳且不符合事實的。
因此她想也沒想就開口：“母親這是什麼話？人的出身哪能輕易改變？有些人就算住進了侯府，那也改變不了她本身是個草包！”
她本意是要激怒葉清嵐。
許氏自然也知道她這話的用意，當即皺眉，但她身為長輩卻不好與一個晚輩計較。
倒是葉清嵐笑眯眯的說了一句：“四小姐這話說對一半，人的出身不會輕易改變，但是人的境遇可就說不準了。出身不能選，但是有時候境遇反轉也不過就是一夕之間。所以平日裡還是與人為善得好，誰知道將來會遇到什麼呢！”
言下之意就是你出身再高貴，也保不齊哪天一朝落難。勸你留口德，少造口業，免得將來遭報應。
皇子外家，看似高貴，其實風險也大。
其他臣子還有個站隊的機會，皇子外家卻是注定一開始就被綁上了奪嫡的大船，要是成了還好，將來是更上一層樓的風光，可不成呢？那下場可比一般的臣子都要慘，弄不好就是滅門之禍。
所以她其實一直不理解孫家人囂張的底氣到底是什麼。
就憑孫貴妃得皇帝的寵？
憑著孫貴妃和皇帝生母孫太後都出自孫家？
憑孫貴妃是皇帝的青梅竹馬？
可是弘光帝要是真的對孫貴妃有那樣情深義重，當年為何求娶魏家女為後？
皇家是一灘渾水，葉清嵐懶得多想。
孫葵芳當然聽出了葉清嵐言語間的嘲諷之意，就連孫大夫人也聽明白了葉清嵐這是在說大皇子還沒登上皇位，他們孫府還前途不定呢，一時之間很是不悅。
臉色不由冷了下來。
本來以為許氏會訓斥葉清嵐幾句，打個圓場。
卻不想許氏連句場麵話也沒有說。
許氏是個明白人，鎮遠侯府既然沒打算在奪嫡大戰當中站隊，自然跟肅王和魯王都是少有瓜葛的好。
因此她自然不怕得罪孫府，更何況她家女兒出言挑釁侮辱在先，她都沒有訓斥她女兒，憑啥管她家姣姣？
不得不說，在護短這一點上，沈家人如出一轍。
場麵正有幾分僵持間，一道女聲插了進來，“咦？都堵在門口做什麼？怎的不進去？”
葉清嵐在聽到這聲音的瞬間，身子就是一僵，某些仇恨的情緒瘋狂湧上，又被她死死壓下。
她轉身，和其他人一起向來人見禮。
“見過長寧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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