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嵐在著手布置錢江案和稅銀案之前,曾經交代給耿大兩件差事,一件是要耿大帶人假扮山匪,在翠微山下劫了陸青依,借此掀起京中波瀾。
第二件,她吩咐耿大留意著買幾艘合適的船。
中秋節前,耿大遞了消息,說是船物色好了,還需要葉清嵐親自過目後再下定。
因此過完了節,葉清嵐安頓好了府裡,就帶著幾個丫鬟往津沽港碼頭趕去了。
主仆幾人女扮男裝,在鎮遠侯沈還山、許氏還有沈淵、沈桓一致的強烈要求下,不得已又帶上了侯府的幾個侍衛高手,一路快馬加鞭,終於在傍晚前,趕到了津沽港碼頭。
耿大一早就等在碼頭,遠遠見葉清嵐縱馬而來,立即上前接應。
待到葉清嵐離得近了,耿大看清了葉清嵐的裝束,不由在心裡讚歎一聲,好一個英姿颯爽的偏偏少年郎!
若非他對自己東家的熟悉,乍見葉清嵐男子裝束縱馬急奔的樣子,定會以為這是哪個富貴人家的小公子,風姿、氣度、相貌……樣樣頂尖。
有了莫小星的成功經驗,如今秋容和玉管在通過妝容和藥膏改變人的容貌甚至性彆上都手到擒來,以至於主仆幾人的男裝扮相各有千秋,絲毫不違和。
葉清嵐打馬行進,一路疾馳到耿大身前,才勒緊韁繩利落的翻身下馬。
耿大連忙上前見禮:“東家!”
葉清嵐此時的目光已經越過耿大,往港口停靠著的兩艘大船看去。
隻見津沽崗碼頭外,正泊著兩艘龐然大物。船身長逾十丈,寬廣穩重,甲板平整如砥,船頭高昂,上雕金龜白浪,取“乘風破浪平安而歸”之意。
檣櫓高聳,帆幔如雲,迎風招展。船艙深邃,結構精巧,一眼不能看儘其中奧妙。
饒是葉清嵐這個門外漢,此時也不得不讚歎一聲,好船!
耿大見狀連忙介紹:“東家,這是福興隆年前新打造的兩艘海船。福興隆在大夏朝各大造船廠當中,算是實力與底蘊並存的老字號了。”
“他們的少東家喜愛坐船遊玩,早年間據說還帶著人從福州港口出海去了,回來之後就召集工匠設計造出了這兩艘海船。”
大夏朝不禁水路,因此但凡做南北貨物倒賣生意的,有實力的大商賈多半都有自家的私船,養不起船的一般商人則是要麼跟大商賈合作搭船,要麼幾家合力租用小型貨船。
但敢坐船出海的,放眼大夏還沒有幾人。
畢竟海上風浪不定,據說在還有可能碰上窮凶極惡的海盜,也有傳說,海的儘頭生活著的都是些紅頭發綠眼睛的妖怪……
像福興隆的少東家那樣的膽大之人少有。
所以那位少東家雖然興致勃勃的造出了海船,卻始終無人問津。
據說福興隆的老東家被氣病了好幾次,每次看到這兩艘被擱淺的海船就要發病一次。
少東家無法,這才急著尋找買家。
耿大如今在碼頭幾乎說一不二,這種水麵上的消息,他是最先知道的。
當即就先一步到了津沽崗,約見了福興隆的少東家看船。
一眼見到那兩艘大船,他就覺得,葉清嵐一定會滿意,這才急急傳了信請她過來。
葉清嵐確實很滿意。
“價錢談妥了?”
葉清嵐問。
耿大憨厚地撓了撓頭:“富興隆的少東家說要跟我的主子談。”
葉清嵐詫異地看了耿大一眼。
彆看耿大在她麵前表現得像個憨厚老實的莊稼漢,但是葉清嵐曾經私下裡到碼頭觀察過耿大與他那群兄弟們的相處。
耿大自從跟了葉清嵐這麼個主子,要錢有錢要人有人,葉清嵐給了他極大的權力和自由,因此在外人麵前,耿大已經很有幾分做老大的氣魄。
那位富興隆的少東家竟然能看得出耿大還有主子?
“他人呢?”
“在船上。”
葉清嵐不再多說,示意耿大帶路,往其中一艘海船去了。
登上甲板,環目四顧,葉清嵐不由再度感歎,造這船之人,心思極巧,技藝極精。
葉清嵐以前也坐過船,再平靜的水麵,隻要站在船上,都會有輕微搖晃之感,但這艘船竟然很穩,如在平地。
身後有輕微響動傳來,葉清嵐轉身,就見一個衣著華麗身高中等的男子正從船艙中走出來。
待到人站在麵前,看清來人相貌,葉清嵐不由挑了挑眉。
那人明眸皓齒,翦水秋瞳,明明是男子裝扮,卻生生掩不住一身的清麗無雙。
眼前這位,分明和她一樣,是個女扮男裝的嬌小姐。
隻不過她是靠裝扮,眼前這位,明明是嬌小姐的麵容和身量,卻肩背挺直,意態灑脫,很有幾分“真名士,自風流”的從容。
耿大連忙介紹:“東家,這位就是福興隆的少東家,姓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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