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嵐聽葉清荷提起過世的父親和母親,心頭緊了緊。
葉仲遠夫婦過世時,葉清嵐不過四歲,更何況她曆經兩世,對父母的記憶其實已經很模糊了。
對於爹娘的死因,她隻隱約聽說過,是為皇帝辦差途中出了意外,但具體情況,卻不曾得知。
上次與舅母提及父母往事,她本想多問一嘴父親和母親當年意外的細節,但又怕引起舅母傷懷沒敢深究,如今葉清荷竟然與她提起了這件事。
按理說,葉清荷比她大不了多少,應該不會比她更多知道內情,但如果葉伯遠夫婦跟她說過什麼呢?
葉清嵐心裡有些動搖,麵上倒沒表現出過多的情緒。
“大姐姐這是什麼意思,我父親和母親是為皇上辦差途中出了意外,這是天下皆知的事。大姐姐不必故弄玄虛。”
葉清荷嘲諷一笑。
“天下皆知的事,可不一定就是真相。彆說是你,就是鎮遠侯夫婦,恐怕也不知當年二叔和二嬸過世的細節真相,妹妹你這做女兒的,就真的忍心不聞不問麼?”
“連我舅父舅母都不知道的事,大姐姐又是如何得知的?”
葉清荷自認為手裡握著足夠的籌碼,因此很是從容:“當年二叔二嬸出事後,是我父親第一時間趕去收斂他們的屍身,他們的身後事是我父親一手操辦,自然能發現一些旁人注意不到的端倪,而且,我父親還曾到二叔和二嬸出事的地方去看過,當然,也發現了一些事。”
葉清嵐眯了眯眼。
葉伯遠作為葉府長子,確實是最適合出麵處理父親和母親身後事的人。
而以葉伯遠的性格,能讓他發現端倪卻選擇不動聲色隱瞞這麼多年,而沒有以此來向鎮遠侯府賣好,那就說明,他所發現的真相,一旦揭露,可能會對他自己甚至整個葉府不利。
“大姐姐不必賣關子,你想要什麼,不妨直說。”
葉清荷笑得胸有成竹:“我剛才不是說了,我隻是想邀請四妹妹到魯王府做客。”
憑魯王的狠辣和手段,葉清嵐隻要踏進魯王府的大門,那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那座煉獄,若是有葉清嵐陪她,倒也不那麼難以忍受了。
葉清嵐豈能看不出葉清荷的心思,但她此時確實被葉清荷拿捏住了軟肋,因此隻好道:“既然如此,那麼妹妹定當上門叨擾,還望大姐姐到時候信守諾言。”
“你放心,隻要你來,我就把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訴你。”
到時候,即便葉清嵐知道了真相,也不過就是加劇她的痛苦而已,她何樂而不為呢?
她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她在絕望中掙紮沉淪的樣子了。
葉清嵐一眼看穿葉清荷極力壓抑在眼底的興奮,那是一種“死也要拉你墊背”的瘋狂。
魯王為人陰險,對她又始終賊心不死,被這樣一條毒蛇惦記著,總不是一件讓人十分愉快的事,她本來想先解決了蕭既再來對付魯王,如今看來,計劃還是要變一變的。
這邊姐妹兩個看似和平實則明槍暗箭的交鋒,外麵卻一片酒酣耳熱。
魏曦百無聊賴的聽著魯王和蕭既給達爾乾講述重陽節的由來和習俗,又從重陽節講到冬至和春節,講到宮裡和民間是如何的繁華和熱鬨,魏曦心裡冷笑,這倆家夥是生怕烏桓人對中原腹地的安樂和富足還不夠向往,還在變著法的勾起烏桓人的野心。
他假裝因聽不懂而不感興趣,實則有一大半的注意力都在一旁的船廊當中。
葉清嵐和葉清荷已經獨處許久了,按理說,她們倆不該有那麼多的話題聊。
而且葉清荷對她殺心明顯,他總怕那女人會借著與她獨處的機會對她不利。
好在不多時,葉清嵐和葉清荷前後走出了屋子。
葉清荷的袖口濕了一片,隻解釋說是灑了茶水在袖子上。實則是為了清洗袖子上的血跡。
葉清嵐也不拆穿她,隻是再一次向長寧提出告辭。
有烏桓使臣在場,無論是魯王還是蕭既,都不好再強留葉清嵐,因此隻好同意讓船靠岸。
葉清嵐下船時還不忘坑葉清佩一把。
“我三姐姐此時不宜挪動,我就不折騰她了,想必,以誠王殿下和三姐姐的關係,定會好生照料,那我就將姐姐托付給您了。”她沒說明是什麼關係,蕭既反而不好解釋。
解釋了就是欲蓋彌彰。
但長寧聽到她的話卻變了臉色,她斜睨了蕭既一眼,對葉清嵐道:“你放心,你那個姐姐,本宮會‘好好’讓人‘照顧’。”
“有公主這句話,我就安心了,就此告辭。”
轉身之際,葉清荷在船上居高臨下的垂眸望她,故意提醒道:“四妹妹莫要忘了與我的約定,姐姐在魯王府等你來。”
葉清嵐回視葉清荷,雖是仰視,但氣勢半分不弱,她淡淡允諾:“定會上門叨擾,希望到時候姐姐也能如此真心歡迎我才好。”
言罷不再逗留,轉身離去。
葉清荷望著葉清嵐遠去的背影,低聲喃喃:“我怎麼會不歡迎你呢?我可太期待你來的那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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