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艘龐大的船身碰撞的瞬間,發出哐當一聲巨響。
船上的官兵身體頓時失去平衡,一個個後仰著栽進了湖裡。
蕭鬆晏抓住船上的欄杆,將沈寧音緊緊抱在懷裡,咬牙切齒地盯著夜麟玄“夜麟玄,給孤住手!”
夜麟玄麵不改色地指揮著手下“繼續撞!”
此起彼伏的撞擊聲在靜謐的夜色中蔓延開來。
船身猛然破開一個大洞,冰涼的水流迅速湧入船艙,肆意蔓延,不過片刻便已淹沒至小腿處。
隨著水位的不斷攀升,船隻開始緩緩下沉。
夜麟玄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令在場眾人瞠目結舌。
官船船身逐漸傾斜,巨大的晃動下,蕭鬆晏後背猛地撞上堅硬的桅杆,骨頭發出咯吱碎裂的響聲。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眉峰緊緊擰成一團。
即使痛地渾身冒出冷汗,他也一聲不吭,死死咬牙壓製住喉間湧起的血腥氣。
沈寧音急道“蕭鬆晏,你鬆開我!”
再這樣下去他會沒命的。
蕭鬆晏將她拚命護在懷裡,聲音透著蒼白無力的虛弱“孤不會鬆手,鬆了你就跑了。”
沈寧音氣的想撬開他的腦子看看裡麵到底裝的是什麼。
都這個時候了,究竟是命重要,還是這些無關緊要的事重要。
就在周圍的官船不斷逼近時。
夜麟玄突然抬手,示意手下迅速張弓搭箭。
箭頭上綁著浸滿油脂的麻布,劃破空氣,精準無誤地朝周圍逼近的官船疾射而去。
轉瞬之間,官船甲板上燃燒起熊熊烈焰,火勢迅速蔓延,將整個船體吞噬於火海之中。
如此一來,官船無法繼續靠近。
船上的官兵們扔下浮木,當機立斷地跳下船,朝著蕭鬆晏所在的方向靠近。
“保護太子殿下!”
隨著一聲厲喝,訓練有素的士兵在浮木上架起弓箭,泛著寒光的箭刃齊齊對準夜麟玄。
漫天飛舞的箭矢如同烏雲蔽日,密集地映照在夜麟玄深邃的瞳孔裡。
夜麟玄終於有所行動。
他身形一閃,毫不猶豫地縱身跳入波光粼粼的湖中。
湖麵上的漣漪層層蕩開。
轉瞬間,他的身影在水底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著這一幕,傅硯舟琉璃般的瞳孔裡劃過一抹冷意。
夜麟玄大費周章來到京城,不可能就此作罷。
他謹慎地觀察著四周,忽然間,隱隱感受到湖底下有什麼密集成群的東西正在靠近。
他還來不及細想,官船底下突然冒出一個人頭,那人正是夜麟玄。
他施展功夫躍上官船,身形鬼魅地衝到沈寧音麵前,眼中閃過勢在必得的光芒“蕭鬆晏,這次我一定要將她帶走!”
話音剛落,他握緊雙拳,毫不猶豫地朝蕭鬆晏的麵門襲擊了過去。
蕭鬆晏側頭躲過這一拳,眼底瞬間被凜冽的寒意所充斥。
他護著她不斷後退,而夜麟玄如影隨形,步步緊逼,絲毫不給喘息之機。
為了不讓她受傷,蕭鬆晏將她推入傅硯舟的懷抱,隨即轉身與夜麟玄陷入了激烈的近身纏鬥。
此刻船身正在緩緩下沉。
兩人打的不可開交,皮肉碰撞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
蕭鬆晏本就受了傷,與夜麟玄的交鋒中逐漸落於下風,每一招每一式都顯得愈發艱難。
沈寧音臉色逐漸沉了下來。
夜麟玄這次有備而來,要是被他帶回西陵國,她想逃出來就更難了。
何況謝景珩還在等她,她必須要把握這次機會離開。
但傅硯舟不會輕易放她走……
她腦海裡迅速思考起對策來,忽然朝他道“傅硯舟,你要和我一起離開京城嗎?”
傅硯舟神色微變,銳利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審視起來“你願意放棄太子,和我在一起?”
沈寧音臉不紅心不跳地點頭。
“我想清楚了,我與蕭鬆晏之間已沒了可能,更不會和夜麟玄走,既然你喜歡我,我對你也並非全然無情,我何不順著自己的心意任性一回。”
傅硯舟薄唇緊抿,那雙月色般孤清的瞳孔裡劃過一抹暗光。
須臾後,他頷首道“好,我們離開京城。”
沈寧音沒想到他這麼容易就答應了,微微一愣,心中反倒升起一絲古怪的感覺。
傅硯舟摟緊她的腰,道“你不妨先告訴我,跟在你身邊的那個男子是誰?”
沈寧音心中猛地一緊,怕被他察覺出來,故意裝傻充楞。
“他是我花錢雇來的人,負責保護我的安危。”
“是嗎?”
傅硯舟一瞬不瞬地盯著她,那雙漆黑不見底的眸子仿佛要穿透她的偽裝,洞穿她的心思。
沈寧音心虛地彆過眼神,連忙轉移話題“船馬上就要沉了,我們快走,否則就來不及了!”
她正要往甲板上走去,傅硯舟突然叫住她“等等。”
沈寧音回頭“怎麼了?”
傅硯舟攤開掌心,將一塊黑色令牌遞到她麵前,語氣平靜道“你的東西掉了。”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麵更精彩!
看著那塊令牌上的圖案,沈寧音皺眉道“這不是我的。”
“是嗎?看著像是將軍府的令牌,我還以為是謝景珩送給你的,既然你沒見過,那我扔了。”
“等等!”
沈寧音雖未見過將軍府的令牌,但如果真是謝景珩剛剛不小心掉的,她怎麼能將這麼重要的東西隨便扔了。
“給我吧。”
沈寧音正要伸手接過來。
傅硯舟並未給她,眼裡閃過一抹暗芒“方才不是說不是你的?”
“我看錯了。”
傅硯舟神色變得晦暗莫測“既然如此,我們還是先去找謝將軍確認一下吧。”
“好——”
話音戛然而止。
沈寧音腳步一滯,身體瞬間僵在原地。
她這時才反應過來,謝老將軍如今並未在京城,他話中所指,分明就是說的謝景珩。
傅硯舟目光寒沉地盯著她,質問道“他果然沒死,他回來找你了對不對?”
沈寧音臉色蒼白道“你在說什麼?謝景珩已經死——”
“還想騙我到什麼時候?”
她突然對蕭鬆晏發生這麼大的轉變,甚至不惜逃離京城,除了與謝景珩有關,他想不到其他原因。
今夜蕭鬆晏在船上與他們對峙時,他在暗處親眼目睹了這一切。
直到看見她奮不顧身撲向那人時,他才終於知道對方身上那抹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從何而來。
謝景珩沒死,還回來了。
他故意隱瞞身份回京,帶著什麼目的不言而喻。
她那麼愛謝景珩,若是跟謝景珩私奔離開京城,就更不可能接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