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又推測茶刀是個文人。
孫仟是貴公子的身份,似乎又貼合了這個推測。
可是姑娘們卻說,孫仟像是突然暴富的窮人,他連字都認不全,手上還有繭子,連風雅都不會附庸。
孫仟主仆到絳樓後,分彆由鶯鶯和燕燕接待。
姑娘們與兩人的喝酒作樂中,也知道他們是從香桐縣而來,往河西府而去。
從時間上,孫仟兩人與阿福,就有了在路線上的交集點。
我又畫出了孫仟與阿福行進的路線,他們在茶山,是有可能相遇的。
而那天,是雷陣雨,所以在阿福離開後,這一路上,其實又陸陸續續下過幾場雨,也會拖慢阿福回家的速度。
這麼一看,忽然成了一道數學題。
小福從a點出發,馬車從b點出發。
小福走走停停,馬車一路不停。
問,什麼時候他們會在茶山竹林相遇。
但孫仟主仆是有馬車的,他們又為什麼會淋雨?
滿牆的線索,有相符的,又有相悖的。
孫仟主仆這條線索一進入,像是理清了一切,又像是攪渾了一切。
似真亦假,像是給了我們前進的方向,又像是給我們扔下了一顆煙霧彈。
但偵破就是這樣一個不斷推論,不斷否定,不斷排除的過程。
當紛繁複雜的線索在一次又一次排除後,真正的線索,才會從這堆亂線中浮現。
秦昭又開始看自己的衣袖,他想了想,忽然拿起蘇慕白的木頭鎮紙猛地又捅上我的後腰。
大家看著他僵硬。
我扭頭瞪他。
“彆動。”他卻按住我肩膀,目光深沉隻盯著我的後腰。
我隻有轉回臉一動不動,目視前方。
“像。”他在我身後說,“凶手用匕首插入張阿福的後腰,張阿福的血多少會流到他的手上,如果是乾的情況下,當中還隔著一個匕首的刀把,血跡應該隻會在袖口一點,但現在袖口卻呈現半弧暈染狀,我猜測是當時凶手身上的衣服就已經淋濕了,所以血跡會因為水而浸染範圍變大。”
他說完才放開我,我轉身看他“所以你懷疑孫仟是那個匕首?”
他點頭“有這個可能,殺害張阿福的匕首留在她右側後腰,說明凶手和普通人一樣,慣用右手,而孫仟右手的袖口又染有血跡,又是在那天晚上,這會不會太巧合了?”
大家紛紛點頭。
楚依依一臉看呆,滿目的崇拜。
秦昭繼續說著“人一般感覺到袖口潮濕是會去看的,孫仟如果看到袖口有血跡,他會不會就把衣服丟了?”
我開始深思,我們推測匕首當時很慌亂,所以留下了凶器。
既然匕首很心慌,他如果看到身上有血跡,便會心虛,心慌,害怕。
他會在第一刻就丟掉衣服,而不是穿在身上。
“所以孫仟還穿著,是因為整件衣服原來就是濕的,他沒察覺到血跡!”我看向秦昭。
他沉沉點頭。
“所以……我們現在凶手有三個了?!”楚依依忽然驚呼。
我和秦昭一怔,立刻看向楚依依。
楚依依圓睜著虎目,有點懵“你,你們怎麼了?”
“三個?”我看楚依依。
楚依依指向牆壁,理所當然地說“你們上麵寫的啊,孫仟,富貴,還有茶刀,不是三個嗎?”
我瞬間恍然,沒想到我們的迷霧,原來那麼輕鬆地就被楚依依撥開了。
在我和秦昭麵前最複雜的問題,卻被楚依依用最簡單的解題思路給破了。
一切,明明就寫在我們的麵前。
我們以為是兩個人。
但其實,可以是兩撥人。
孫仟和富貴,就是這個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