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雨水從天而降,一股濃鬱的血腥味籠罩著這片天地。
花予眼神迷離地望著天空,鮮血早已將她的銀發染得血紅。
望著眼前那張熟悉的麵孔,花予不想就這麼躺著和她對話。
她艱難地坐起身,倚靠著著一個石塊,但她的這個舉動卻牽動了自己的傷口,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花予低頭看了眼胸口被穿了個透心涼的傷口,一絲悲涼在她眼中浮現。
“這就是你要對我說的話嗎?”
葉婷婷眼中閃過一絲不忍,“跟我走吧,戰爭結束了。”
花予嘲諷一笑,“跟你走?然後將我推上你們人類所謂的審判台?”
“不,他們不會的。”
“葉婷婷!你真覺得自己在人類之中有話語權嗎?你們所謂的聯邦不過是一個少數人群通過各種手段來愚弄大多數人群的遊戲,你覺得自己是英雄就有話語權嗎?不!符合那群人的利益你才叫英雄,違背他們的利益你就是罪犯!”
花予激動地說道,接連著又是幾口血噴了出來。
葉婷婷蹲下身子,將手放在了花予的胸口處,一股淡綠色的光芒治愈著花予的傷口。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
葉婷婷輕聲說道。
“你都知道?”
花予有些驚訝地看著對方。
葉婷婷一次又一次的離她而去,回到聯邦那個是非之地,她覺得葉婷婷有時候真得蠢的可笑,讓她有時候恨不得狠狠打她一頓,看看她腦子裡進了多少水。
此刻的葉婷婷神色平靜,她仿佛是在對花予說話,也仿佛是在對自己過去的自己,“我知道人類從基地轉到聯邦那個過程當中出現了很多問題,很多犧牲最多的基地因為人員的犧牲並沒有來得及占據聯邦的話語權,進而導致了那些貪生怕死的小人竊取了高位。其中犧牲最多的就是薪火基地。”
說到這裡,葉婷婷的神情有些落寞,但她立刻就清醒了過來,她儘量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向花予訴說,雖然這並沒有什麼意義。
因為葉婷婷最希望得到理解的那個人並不在這裡。
“他們竊取高位,腐蝕著整個聯邦,這是我犯下的錯誤,所以我想要去彌補,有些事我知道是那群人的陰謀,他們既害怕異族,又害怕我將他們從那個位置上拉下來,但有些事隻要我認為是正確的,我就一定要去做。”
葉婷婷輕聲說道,“花予,在等我一下吧,等我將那群蛀蟲掃清之後,我會兌現我的承諾的。”
花予眼中的寒冰也逐漸消散了開來。
就在這時,一道緋紅的影子出現在了葉婷婷背後,她隻是淡淡地瞥了對方一眼,麵對對方的攻擊也不閃避。
因為她知道這隻是回憶,而她終究要去麵對。
“抓住你了,人類。”
一道緋紅的手臂直接貫穿了葉婷婷的胸膛,她的手臂隻有一個模糊的輪廓,她的麵目空洞無相,宛如一張白玉麵具。
“世人之心皆為我相,我便是心淵。讓我看看你的內心深處吧,人類。”
心淵充滿迷惑的聲音在葉婷婷耳邊響起,葉婷婷麵色表麵沉靜,眼底深處卻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從她小時候無憂無慮的童年,到父母的意外離世。
小時候被奶奶抱在懷中看著遠方的藍天白雲,耳畔是奶奶講述的溫柔而幸福的故事。
而一場洪災擊碎了她所有的美夢,之後便是永無止境的噩夢。
明明是自己家的房子,卻是寄人籬下,自己也殘疾了生活不能自理。
她小心翼翼地活著,將自己的一切都蜷縮在了陰暗的角落,原本就想這麼靜靜地待著,安靜地活著,卻依然受儘嫌棄與冷嘲熱諷。
直到她遇到了那個溫柔明媚如陽光一般的少女,她想伸手觸碰,但內心的尖刺卻讓她止步不前。
末世發生的時候,她無悲無喜,有時候想著這樣結束自己的生命也不錯,直到那位少女又牽起了她的手,一顆名為希望的種子在她心底發芽。
原本以為一切都要好起來了,可是她又一次失去了自己的光,她找不到活著的意義。
好在命運的注視又一次照耀在她的身上,她重新找到了活著的意義,以及她願意為之奮鬥一生的事業。
戰友的犧牲,同伴的背叛,心悅之人的眼淚與哀求,四百多年的光陰如電影一樣在她眼前走過,而她此刻心底毫無波瀾。
葉婷婷睜開了雙眼,目光一片清明,宛如一輪圓月映照海底。
她一把推開了心淵公爵插入自己胸口的手臂,眼神澄澈而堅定。
“不,不可能,我明明能感覺到你心中那痛苦的矛盾,而且四百多年的光陰你沒有一絲值得你遺憾、懷念的回憶?”
心淵公爵不可置信地看著對方。
葉婷婷長舒一口氣,對於人類薪火相傳的責任和對花予的愧疚曾經一度折磨的她不能自已,如今她也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