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呢。”
紅兒脆脆的應答聲剛落,前麵三四十米遠的莊稼地裡一騎躥出就擋住了去路,馬上的家夥‘哢嚓’一拉槍栓就對準了秦虎,嗬斥一聲“什麼人?停下。”
“籲……”秦虎一拉韁繩,車就停了下來。秦虎並未回話,就那樣靜靜地盯著馬上的人在觀察。
這樣冷冷地對峙有一分鐘的時間,前方馬上的家夥單手提槍撥轉馬頭往前奔去,秦虎沒有猶豫催動馬車繼續跟在後麵。
過了不一會兒,前麵道路中央那個家夥又堵在了前麵,秦虎再次停了下來。這次兩邊都沒發話,就這樣互相盯了一會兒,前麵的家夥又調轉馬頭追前麵的隊伍去了,秦虎在馬上一拍,大車又快速地攆了下去。
當前麵拖後的這家夥第三次停在路中央的時候,顯然是生氣了,沒等秦虎的馬車停穩,縱馬就衝了過來。
快馬衝到離秦虎十來米遠的地方才勒住韁繩,單手舉著步槍對準了秦虎,怒道“你個癟犢子為啥總跟著爺爺?你活膩歪了?”
秦虎仔細端詳馬上的家夥,原來是個二十上下的年輕人,一雙大眼挺有神,兩道粗眉揚起帶著一臉的傲色。便裝傻充楞地道“你往北去,俺也往北去,你走的俺為啥就走不的?”
“好你個癟犢子還敢強嘴?俺讓你停下,過會兒再走,你再敢跟在俺後麵,爺爺一槍送你去閻王爺那兒,信不?”說著晃晃手裡的家夥威脅著秦虎。
秦虎也不看他手裡的步槍,繼續裝傻道“俺趕著去給人瞧病,有急事兒知道不?你為啥總攔著俺不讓過去?”
馬上的年輕人一愣,驅馬再往前幾步,仔細打量秦虎幾眼道“就你這樣的也能瞧病?也不像個郎中啊?”
“俺家祖傳的都是郎中,咋不像了?你以為郎中都是長胡子的?得得得,俺也不給你這樣的混人說話,你手裡不就是有杆破槍嗎?你說你要多少錢才讓俺過去?俺還急著給病人送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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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虎幾句數落把眼前的年輕人給罩住了,槍口先垂了下去,接著便客氣地問道“我說大兄弟,你都能看啥病?”
廂簾後麵紅兒一聲輕笑差點出了聲兒,趕緊用手把嘴給捂住了,心說虎子哥可真能忽悠。
隻聽車轅上秦虎道“跟你說你也不懂,俺能看的病多了!”
“那槍傷、刀傷你能看不?能看俺就放你過去,不要你錢。”年輕人有病亂投醫,動心了!
“咋不能看?看你身上也沒傷啊?活蹦亂跳的。”秦虎開始拿年輕人開涮了。
馬上的年輕人也顧不上跟秦虎杠嘴兒了,槍往身後一背,催著秦虎快快地往前趕去。
片刻的功夫,騎馬的那個年輕人帶著秦虎飛奔的馬車就攆上了隊伍,那個二當家聽說那輛放過的馬車上竟然是趕去看病的郎中,不由得心中一喜,帶著那個男裝的女子就趕到了後隊,看到秦虎年輕的臉不禁露出失望之色,可眼下也實在沒有彆的辦法,老蔫、石柱早該到了草河口,想必還沒找到郎中,先問問這個年輕後生也好。
把韁繩交給帶秦虎來的年輕人,客氣地跟秦虎問道“小兄弟,這槍傷你有把握嗎?以前看過沒有?”
秦虎仔細打量來人,看上去有三十五六歲的樣子,個子不算高,寬腦門尖下頜,唇邊稀疏的幾根雜亂的髭須,一對小眼卻閃著精光,看上去是個精明人物,這是個當家做主的。
收起了先前遊戲的心情,鄭重地道“先讓我看看傷的如何?如果是小傷,順手我給你們治了,如果傷的厲害,我也能給你們拿個主意。”
秦虎這一開口,對麵這個當家的心中便覺得一亮,這年輕人的話語、氣度頗不尋常,趕緊引著秦虎往傷號處趕去,秦虎拉著馬車一邊跟著前行,一邊觀察這三十來條漢子。這些人大致都是二十多歲棒小夥,每人肩上背著一支遼造的十三式步槍,一水的都是新槍,身體看上去有些疲弱,臉色也不好,但腳下一直走的整齊沒有停下,從背槍、行軍、綁腿這些細節看,應該是長期訓練才養成的氣質。
來到拉著傷員的大車旁,那個二當家問秦虎道“要不要先停下來?”
“不必,就這樣走著吧,俺先看看傷再說。”秦虎知道他們急著要趕過前麵的草河口鎮,便給了個順水人情。
秦虎回頭挑簾囑咐紅兒先彆露麵,拿了背包裡包著藥物的包袱就跳上了拉傷員的大車。後麵這輛大車上三個家夥傷的倒是不重,兩個槍眼兒在小腿肚子上,另一個子彈擦著大腿過去,拽下一條子肉,看著血裡呼啦的,其實沒有傷筋動骨。秦虎打開包袱,拿出一大一小兩個精致的木頭罐子,幸好在王家把自己的背包給搶回來了,這些家裡配好的傷藥才能用的上。先打開小瓶倒出幾粒藥丸讓三人吃下去,再把那個大的粗木筒擰開了蓋子,從蓋子裡摳出一根短木簽,從木罐內挑出了一塊黃黃的濕紗布,開始給三人仔細擦拭傷口,然後在傷口處墊上新的紗布,又皺著眉頭用他們裹傷口的臟布帶子從新把傷處包好。
彆人不知道這黃黃的藥布在眼下這個時代有多珍貴,可秦虎清楚它價比黃金!為這罐子中醫消炎藥【後麵還要細講】,秦虎斷續忙活了兩個月,沒有合適的蒸餾、萃取設備,秦虎隻好臨時用些土辦法代替,最終在全家人努力下才弄了這一罐子,雖然藥效不一定很理想,但絕對比沒有抗菌藥物要強上千倍萬倍。秦虎從離開東北醫院就在考慮這個年代處理傷口消炎的辦法,因為沒有盤尼西林【青黴素】,秦虎可不想因為一點小傷缺胳膊少腿甚至丟了命,沒想到自己沒用上,到先便宜了這些陌生人。
秦虎在前行的馬車上有條不紊地這一出手,立刻就把周圍探頭過來觀瞧的人驚掉了下巴,尤其是跟著馬車快步前行的那個二當家。看著秦虎在馬車晃動中很麻利地處理完了這三個輕傷,跳上前麵馬車去看另一個了,這位二當家一揮手把那個拖後警戒的騎兵叫到了跟前,低聲急急地吩咐道“滿囤,前麵就是草河口了,快去告訴老蔫和石柱彆亂找郎中了,你三個彙合後向草河城方向警戒,等我們大隊過去,立即跟上大隊。”看著那滿囤快馬去了,又急忙趕到了頭輛大車前。
秦虎正給車上一個黑黑的高大漢子檢查肩窩處的傷口,仍用剛才的藥布清理好傷口包紮起來,再讓他喝了藥丸,回頭對剛趕過來的那位二當家說道“當家的怎麼稱呼?”
“鄙人姓鄭,小…先生喊俺老鄭就成。不知…不知先生怎麼稱呼?”這位鄭當家此時對秦虎變得非常客氣,連稱呼中的‘小’字都給去了。
“鄭當家的不必客氣,所謂醫者父母心,遇到了就是有緣!我不問鄭當家的哪家哪綹,當家的也沒必要知道我的身份。隻是這位當家的傷比較麻煩,子彈還留在身子裡,要是拖下去傷口潰爛了,不僅膀子廢了,這命能不能保住就難說。鄭當家的還是把這位爺送本溪醫院更有把握些。”秦虎不顯山不露水地淡淡地扔出幾句場麵話,想先看看他們的反應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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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這鄭當家微一沉吟,便道“這亂世年頭,咱們與先生路上相逢,先生不願顯露身份俺老鄭理會的。剛才看先生出手治傷真是手法利落,內服外用讓俺十分信服,俺再問一句,如果不去醫院裡,先生能為我這兄弟把身子裡的子彈取出來嗎?”
秦虎跳下大車,一邊與鄭當家的並肩而行一邊說道“鄭當家,現在天亮了我也說句明白話,你們剛才留下了我的車馬,我覺得你們雖背著槍,卻算不得什麼惡人,這才想快點趕去奉天配藥的,沒想到你們這邊也傷了人。這位當家的身子裡的子彈我能取出來,這樣的小手術開刀還難不住我,隻是手上沒有器械工具,沒有止痛的藥物,還缺些消毒裹傷的酒精繃帶,隻有這些東西全了,這位當家的還有那三個兄弟才能活蹦亂跳的好起來。”
秦虎侃侃而言,一下子讓身邊的鄭當家鬆了口氣,這漢子回頭瞅瞅一直跟在身後的那個男裝女子,笑著說道“櫻子,你好心有好報!這老天爺也不總缺心眼兒。”
這年輕女子也是剛剛把揪緊的心舒緩下來,聽鄭當家一句苦中求樂,忍不住便大聲笑了起來,那笑聲裡七分豪情中混雜著三分嫵媚,帶著壓抑了許久終於噴湧而出的情緒,彌散的感染力一下子就驅散了壓在整支隊伍心頭的抑鬱。
秦虎一瞬間也被這鳴脆鶯啼般爽朗的笑聲攝得一震,跟著大家回頭望了過去。
這一撇再讓秦虎眼前‘哇’的一亮,這女子正是桃李年華,一頭比紅兒還短的烏發,雖然臉龐瘦削還帶著些不太健康的菜色,可兩道清秀的眉鋒如刀似劍,一雙明亮的鳳眼蘊神,齒排碎玉鼻如懸塑,那充滿豪情的傲嬌一笑,正從那張稍稍大點兒的嘴巴裡冒了出來。
秦虎不由得多瞧了幾眼,這女子身量比一般男兒都高,按秦虎估計最少也有一米七,一身男裝遮蔽了女子的身姿,卻掩不住那條長長的腿,真是一個異樣俏麗的颯爽紅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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