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抽走了十個弟兄給了盧成去看押俘虜,可火力卻再一次得到了加強,每個弟兄都用上了新步槍,新繳獲的三挺捷克輕機槍也都安排在了北坡,擲彈筒弟兄們中卻沒有一個使過的,秦虎便拿走了一支在自己的陣位上擺弄起來。
“這小炮咋用啊?”櫻子背著一兜八枚專用的榴彈爬在秦虎身旁看的仔仔細細。
“我也是頭一回摸這個,一會兒咱放兩炮試試。”
倆人嘰嘰咕咕的研究了有一會兒,秦虎把小炮交給了櫻子,翻身到了三泰這邊“好點兒了不?”
“也沒啥…跟著你追胡子、砸窯都兩次了,剛才俺也想出手試試。槍響的時候俺一點兒沒慌,按照你說的那些扣的扳機,頭一槍那個兵就倒了。剛才俺想下去瞅瞅這一槍打在哪兒了,可看到他的臉,俺心裡還是難受的不行!”
秦虎還沒說話,櫻子先搭了腔“手裡都拿著要命的家什,爭的就是個生死!打贏了咱才能在這兒嘮嗑,要是輸了,你是沒見過,去年冬裡幾十號弟兄沒醫沒藥,那罪受大了!那麼多弟兄都是在俺眼前兒沒的,那時候俺吃不下、睡不著,連哭都沒了力氣。
他們夠有福的了,咱還拿自己用的藥給他們治傷呢!三泰兄弟,你要是不忍心,再打完了就彆下去瞧了。”
秦虎瞧著櫻子拿著一副大姐大的架勢在教三泰這個新兵蛋子,可偏偏三泰這個‘老江湖’沒經曆過的戰場殘酷櫻子都體驗了,想到這兒不由得呲著一口白牙就嘿嘿的樂出了聲兒。
“笑啥?俺說的都是實話,你快給三泰兄弟說說啊?”
“你把道理都說了,還說得那麼好!我就沒啥可說了。”
櫻子是很想聽秦虎說道些什麼,突然秦虎就猛地一拉兩人道“趴下趴下!旺財哥他們來了。”
舉著望遠鏡這一瞄秦虎就樂了,劉旺財帶著七個弟兄跑得可真夠狼狽的,手裡的槍沒了,身上的糧袋子也沒了,看來八個人已經徹底是輕裝逃命了。
劉旺財幾個下了溝底,還沒跑到東頭的溝口,奉軍士兵就衝上了西麵的山坡,都沒有一個人用望遠鏡觀察一下地形,呼啦啦地就一窩蜂地衝進了穀地裡。
這次鄭文鬥帶著弟兄們可是沒著急,一定要等奉軍全部追到了穀底再開火。
秦虎舉著望遠鏡正搜索著奉軍隊伍裡的重點目標,就聽身側‘咚’的一聲擲彈筒打出去一發,當下就把秦虎嚇的一激靈,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隻見櫻子伸長脖頸正找榴彈的落點,秦虎一把就把她給按在了地上。
“轟”的一聲榴彈在北坡上炸響,秦虎額頭的冷汗“嗞”地就冒了出來,整個戰場都是一僵,接著北坡上機槍才“噠噠噠”地響了起來。
秦虎抹了下眼角的冷汗,聲音都顫抖地道“小姑奶奶啊!你咋就不知道個怕?你這一炮要是炸在三叔他們頭上那還得了?”
“你打你打,彆按著俺胳膊。”
旁邊三泰已經咬著下唇笑得跌到了坑裡。
秦虎攥緊了擲彈筒再不肯撒手,仔細觀察了一下穀地裡的奉軍隊伍,還好這些東邊道的兵都是一個師傅教的,老老實實地趴在了地上被頭頂密集的火力壓得不敢抬頭。
秦虎閉上一目伸直手臂挑起拇指估算了一下距離和坡度,把擲彈筒高高地豎了起來。
“咚”的一聲榴彈再飛了出去,秦虎三個的目光都盯向了穀地裡。
榴彈在奉軍趴著的隊伍前七八米的地方轟然炸響,櫻子和三泰都是一聲歡呼,櫻子拉拉秦虎的胳膊小聲央求道“讓俺再打一炮?”
“彆打了,嚇唬嚇唬奉軍就得了,該看二叔那邊了。”
果然秦虎話聲剛落,就聽鄭貴堂陣位上傳來麻喜貴的嘶聲大叫“弟兄們,弟兄們,停火停火,彆打了!”
山坡上的火力一頓,隻聽麻喜貴喊道“劉口水,劉口水,俺是老麻子,麻喜貴。俺他娘的不小心,你他娘的也不長眼啊,讓人家給包餃子了!山上當家的說了,讓弟兄們繳槍,都能活著回家!”
穀地裡靜了一瞬就聽下麵喊道“老麻子,你下來說話。”
麻喜貴揮揮樹枝上綁著的白布蹣跚著下去了,一刻鐘過後,穀底裡麻喜貴又揮揮了白旗,奉軍開始繳械了。
穀地裡的戰鬥失去了懸念,鄭文鬥和鄭道興帶著三十幾號弟兄換上奉軍的軍裝押著兩個連長就去了老牛頭,等他們把留守在老牛頭營地的十幾個奉軍的馬夫、夥夫都帶回來時,山穀裡已經熱鬨的像是在過大年了。
……
遲開的午飯山上山下都吃的是高粱米,可那滋味兒就天差地遠了!
山頭上兩位當家的和幾個管事兒的卻匆匆吃了幾口就撂下了筷子,他們不僅擔心營地的情況,更加擔心西山洞子方奎和幾個弟兄的安危,鄭文鬥立刻就要帶人去西山洞子,最後還是秦虎和鄭道興把這活兒給搶了。
秦虎帶著老蔫、石柱、滿囤和三泰四個,鄭道興帶上巴子、張富、鐘義,又挑了幾個老兵湊成12人一個班,都跟奉軍俘虜對換了衣裳就急慌慌地離開了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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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換上了奉軍的軍裝,秦虎也不敢直接往南去營地,而是先沿著大冰溝奉軍過來的山路快速向西去,然後鄭道興頭前帶著小隊翻過兩道嶺子,走山間穀地斜插向南麵的西山洞子。
接近西山的時候,鄭道興帶著巴子打頭兒,秦虎、老蔫壓在後麵走的小心翼翼,在一處高地樹林裡靜靜觀察了好一會兒,鄭道興讓大家把一段樹枝一頭兒削尖插進槍口裡,避免西山警戒哨的誤判,然後一小隊人拉開一段距離,這才慢慢向西山洞子靠了過去。
果然時間不長就在身側的山坡上傳來了幾聲鳥鳴,等第三次鳥鳴想起時,鄭道興拿出骨哨回應了三聲,一個在此警戒等巴子消息的弟兄就從草稞子裡跳了出來。
兩下見麵把情況一說,知道西山洞子這邊還沒發現奉軍的蹤跡,大家不禁都鬆了一口氣。先囑咐巴子回洞子給三當家方奎通報情況,鄭道興帶隊快速向自己原先的哨位老虎溝趕去。
下午四點鐘剛過,鄭道興、秦虎幾個終於摸回了哨位,這個哨位秦虎回奉天時來過,地點選在陡峭的高嶺上,奉軍看來並沒有上去搜索,一切都沒啥變化,隻是奉軍大隊人馬經過的痕跡正是向著營地方向去的,這一刻大家的心都提溜了起來。
秦虎、老蔫和鄭道興正要商量下一步如何行動,鄭道興抬頭往天上瞧了一眼,轉身快速就往更高處攀去。
秦虎、老蔫跟著向東邊的天空一望,也匆匆跟著往高處爬了上去,隻見鄭道興已經攀上了一顆大樹,正舉著望遠鏡向東邊了望。
片刻兒功夫,當鄭道興從樹上下來時,沮喪的神情滿臉的胡子都遮蓋不住!不用問,秦虎和老蔫也清楚東邊天上升起的股股黑煙正是營地的位置,鄭道興在這裡值守的時間長了,他的判斷絕不會有錯。
秦虎掏出懷表看了看時間,突然對老蔫道“快快快,把弟兄們都叫上來,隱蔽!”
老蔫一愣馬上悟出了秦虎的意思,趕緊就跑了下去。
鄭道興也不發呆了,趕緊問道“兄弟,你是說奉軍還要打這兒回來?”
“有可能!你看現在四點半了,很快天就黑了,奉軍如果駐在山裡,準備明天繼續搜剿周圍,咱的營地就是最好的紮營點,可奉軍對這裡地形不熟,夜裡怕是不敢在咱的營地裡紮營睡覺,一把火燒了營地,今天這是要收工了,很可能走原路退回來。”
“為啥他們不是往南去永清溝?”
“天就要黑了,咱營地那邊他們地形不一定熟,要是你,你會在山裡摸瞎瞎?奉軍很可能原路回來……”
還真讓秦虎猜著了!一個多鐘點兒過後,昏暗的山道上就出現了奉軍大隊的身影。
趴在秦虎身旁的鄭道興不由得在秦虎眼前豎起了大拇指,舉起望遠鏡開始嘟囔著一五一十的數了起來。
奉軍大隊翻過了山坡,秦虎疑惑地問出了聲兒“怎麼才一百七十幾個?巴子說有兩個連的?”
“咱這些弟兄乾仗哪個都不慫,讓他們數數寫字就準他娘的拉稀!掰著手指頭數不清五十個數。這小子一準兒是看到大隊奉軍湧進了山溝裡就慌了神兒,匆匆看個幾眼就跑了。”
聽了鄭道興的解釋,秦虎再看向身右的老蔫,老蔫也點頭認了鄭道興的話。
秦虎微微點頭突然問道“你哥倆說奉軍晚上會在哪兒紮營?”
兩人對視一瞬,同時嘀咕道“四岔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