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旁的高坎兒上茂密的蒿草遮擋了視線,秦虎緊跟著追進去,迎頭就遇到了偷襲!
身前左側是樹,右側是一塊齊胸高突兀的大石,腳下是狹窄不容轉身的茅草稞子……
杯口粗的木棒揮來,電光石火間,秦虎下意識地側身甩背猛地向大石撲去。
“哢嚓嚓”木棒狠狠地砸在秦虎背著的大槍上,雖然秦虎前撲卸掉了部分力量,可這卯足了最後力氣的一擊還是重重的落在了槍身上。老林子裡匆忙間摸到的樹枝看起來趁手,實際上已是朽透不堪,重力掄砸之下“誇嚓”一聲就碎成了紛飛的木片兒。
剃頭匠不敢給這大個子半刻喘息,扔掉手裡的半截兒爛木頭就撲向了秦虎,隻有纏鬥在一處,才不能給他拔槍的機會。
秦虎手按大石來不及轉身,縮腿後蹬……
剃頭匠豁出去肚子上挨了一腳也死死地扭住了秦虎的小腿,狠力地後拽……
他這用力一扯,身形猛然向後晃動,腿上早就沒了支撐的力量,兩個人骨碌碌就從濕滑的高坎兒上滾了下來。
秦虎一把沒有扣住滿是青苔的大石,被拉扯著一起骨碌到了河邊兒,匆忙間伸手掐住了對方一支手臂,就覺得這家夥拉著自己身背的大槍,死力地往河裡拽。
秦虎瞬間明白了對手的意圖,身子借力滾轉順勁兒一推,然後奮力吸氣……
“噗通!”兩人扭纏著掉進了紮涼的河水裡。
剃頭的向著河邊跑來的時候,就做好了最後一搏的心思。老林子裡蹽了這麼久都沒能甩掉對頭,小溪旁秦虎的一槍又擊爛了他的鞋子,再跑下去他也實在沒了氣力,早晚被人家給逮住,要想脫身也隻好冒險一拚了。
往河邊跑的時候,他首先考慮的是把後麵的大個子冷不防給弄到水裡,那樣他身上的噴子不僅使不上而且還得成了累贅,而自己從小就在河裡撲騰慣了,憑自己的水性還怕製不住他?
向河邊爬的這段路上,他又摸到了一根能使的木叉,便心中定下了謀劃,先是假裝跑不動了放鬆對頭的戒備,而後爭取一擊功成!萬一不成再往水裡去……
多年軍旅已經讓隨時隨地觀察地形成了秦虎的一種本能,剛剛衝出林障時,秦虎已經注意到了眼前河水的情況,而剃頭匠卻是憑著來時的記憶刻意在找那些平水季裡能夠發揮自己本事的深水地段。
兩人一落水果然是一處沒頂的所在,剃頭匠入水就想著先擺脫對手的拉扯然後爭取有利地位,而他實在是錯估了對手。
秦虎雖然還沒有開始恢複自己在水中的訓練,可多年的經驗也不是隨便一個業餘高手能比擬的。順著對手的心意往水裡紮的那一瞬間,秦虎就清楚了兩人的優劣條件,自己身穿長棉衣,背著大槍,身上更是短槍、子彈、電筒、望遠鏡一堆的物件,這家夥想在水裡解決自己絕對是個精明的辦法。
都沒等紮涼的河水把棉衣刺透,秦虎一個熊抱就連同對手的一支胳膊攔腰摟入懷裡,然後借著對手奮力的掙脫,移形換位到了他的身後,雙臂發力頭抵住他的後頸,雙臂就給他鎖上了死扣,任他怎麼踢蹬回肘也不顧了,隻是控製著呼吸向河底裡沉……
秦虎同歸於儘的死纏果然把剃頭匠嚇了個魂飛魄散!如果能叫出聲兒,怕是“爺爺快鬆手!”也喊了。
就在這慌亂之中,剃頭匠連連嗆水被秦虎拖到了河底。秦虎勾到了河底的大石,兩腳牢牢夾住稍稍穩住了水中的身形,死死箍住還在拚命扭動掙紮的對頭,有勁兒你就折騰,看你小子這口氣啥時候散?
剃頭匠終於因為錯估了對手而在慌亂中落入了絕境,等秦虎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拖上來時,他已經陷入昏迷。
一通按壓把這家夥的小命兒給接了回來,給他翻身控上水,秦虎一屁股癱在地上再也沒了力氣。
稍稍的喘息,顧不上一身的淋漓,秦虎從劃成了片兒、泡成了坨兒的棉大衣上撕扯下一塊棉布,先把浸了水的槍彈擦乾晾曬在石頭上,又把身上的物件一件件擦拭晾好,這才脫衣擰水鬆了口氣。
雖是近午時分太陽高照,可催骨的山風也把赤條條的秦虎吹了滿身的雞皮疙瘩,一邊擰著內衣內褲的浸水,瞧瞧淒慘萎頓的剃頭匠也已醒了過來。
給他腿上輕踢兩腳直來直去地問道“耽誤了爺爺半天兒的工夫兒,老子也沒空兒跟你嘮嗑,想活命就說實話。說說吧,你小子姓啥叫啥?哪個派來的?”
剃頭的想翻個身瞧瞧身後厲害的對頭,卻被秦虎的大腳丫子踩在了背上,搖搖昏沉的腦袋攢出一口氣問了一句“兄弟……是韓鐵膽的兵?厲害!厲害啊……”
這一回剃頭匠輸的是心服口服!拳腳拚了、心眼兒也鬥了,把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還是爬了一趟鬼門關,現在頭腦昏沉筋縮骨軟,已經失去了硬抗的底氣兒。聽話裡的風頭兒還有活命的機會,索性就直接問了出來。
聽他這一句問出,秦虎心頭也是一鬆,這半天玩命的追趕,力氣總算沒白費。蹲下身子話頭也緩和下來“不錯!老兄怎麼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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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城警察局,舒大飛。”
秦虎心中一跳,鳳城的警察也趕了過來,還這麼快!可嘴裡的話頭卻輕鬆中帶著調侃“舒大飛,輸大飛,哈哈,老兄這姓氏取的不好!在旗的?”
“鑲白旗,祖上舒舒覺羅氏。”緩了口氣這舒大飛嘿嘿乾笑兩聲兒接著道“這回俺舒大飛輸的是心服口服,可兄弟你也贏不到最後……咳咳…咳咳……”
“怎麼說?”
“先給老哥哥我把身上的水兒也去去,不然這長話兒說不完……咳咳……小命兒就完了!”
深秋的山穀裡,被這紮骨的河水泡過再被山風一吹,渾身冰涼,午晌的日頭下也感覺不到一絲的暖意。
秦虎聽這小子提條件,倒也沒覺得有啥不妥,把自己潮濕的衣服先穿了回去,收拾槍彈物品從新背上,抓把泥土再次把臉抹花,扛起舒大飛就進了林子。
堅持著回到剛才開槍的地方,那片石砬子到還能見到些天光,地麵也顯得乾燥一些。
把舒大飛平地裡放躺,也不急著問了,先在周邊尋些乾燥的枯枝過來,還是想辦法要點上一堆篝火。舒大飛是沒有了動彈的力氣,就側著眼珠子瞅著要撿柴生火的秦虎在邊上忙活,不知道這渾身透濕的大個子怎麼才能把這火給點上。
弄了一大堆的枯枝,先用石頭把他們砸成了劈柴,然後從皮帶裡扣出來一枚柳葉狀的小刀片,把著一根乾燥的鬆枝,刨出一捧的刨花,把已削成光滑的小木棒削尖一頭,抵在一塊乾柴上兩手快速搓著小木棒,希望這樣鑽木摩擦給引出火來。
瞅著秦虎那樣折騰了片刻,還是沒能把火引著,看他起身去石頭上拿晾曬的火柴,舒大飛原本是要笑出聲兒來的,一口氣沒提起來卻變成了一連串的咳嗽。
秦虎側頭鄙視地撇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從火柴盒裡摸出幾根濕乎乎的火柴棒,用小刀一點點把火柴頭上的藥刮到了木柴上剛剛鑽出的凹坑裡,再一次快速搓動鬆木棒,眨眼的工夫兒,火苗就冒了出來。
這下把個舒大飛看傻了,瞪著眼珠子直愣愣地瞅著秦虎,待秦虎把篝火點上回身來扒他身上衣裳的時候,才聽這個大個子輕鬆地逗弄道“瞧會了?”
“啊啊…這這…大兄弟,咋整的?”
“這破火柴擦哪兒都能著,火柴泡了水,你不會換個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