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虎指指腳下的河流“趟過這條金家河,就是劉家河鎮,紅兒的家就在鎮上……”
“哈哈哈,原來到了你丈人家裡,怪不得你一路跑的老快。”劉旺財嘿嘿壞笑著打趣著這位少當家。
哈哈…哈哈…哈哈……
等大夥兒笑過了,秦虎才解釋道“他們一家子現在都到了奉天,家裡空著呢,咱晚上悄悄摸回去睡上一覺,然後瞅瞅能不能走鐵路北上?”
哥幾個哄然叫好,從包裡翻出繩索,拎起砍刀就開乾了。
天色剛剛暗下來,秦虎一個人便衣簡裝,長短槍都放下,拖著一個小木排,把脫下來的衣裳放在上麵就趟過了金家河。秦虎雖然準備的匆忙,卻是細心謹慎地挑的飯點兒,過了河,迅速穿好衣服、藏好木排向鎮子摸去。他是有個正經兒身份的,隻要進了鎮子,那是一點兒也不怕盤查的。
借著夜色掩護,並沒遇到什麼巡查秦虎輕鬆就溜進了鎮子,先在沿街的鋪子一路買了些吃食,啃著火燒順便瞄了眼牆上搜剿流匪的告示,腳下並不停留直接往鎮子北麵走去。
紅兒一家當時走的匆忙,沒想才過了個把月秦虎又繞了回來,到了家門口也不翻牆,直接摸出工具捅開鎖頭就進了院子。
空空的屋裡轉了一圈,在灶台邊裝上幾片引火的木片兒,轉身鎖門再次上了街,這回肩頭多了一副光杆兒扁擔,挑著個小包袱悠悠晃晃地就朝車站方向溜去。
鎮子實在是不大,在車站周邊走了兩圈,還就是站前那片兒燈光明亮,做買做賣的鋪子還在裡外忙活著。秦虎找了個視線開闊的路邊蹲了下來,剛從兜裡摸出個火燒要啃,就見四個奉軍背著大槍從站口處過來,進了前麵一個鋪子,看意思也是要吃晚飯了。秦虎把火燒往兜裡一揣,抄起扁擔也湊了過去……
那裡是家賣湯麵、包子的小鋪,地方不大倒是有幾個吃客,瞧著裡麵四個大兵坐下了,秦虎要了碗湯麵也找了個旮旯坐了下來,拿出兜裡的燒餅就著麵湯在那兒細嚼慢咽的啃了起來。
“張頭兒,咱要在鐵路上查胡子,就該堵兩頭或是上票車,在奉天、安東多派人手才對,為啥每個雞毛站上都安排人?每天就個人進去出來,這不瞎折騰嗎!”
“你個小王八蛋知道個犢子?這安奉線是小日本子的,上票車逮人那小日本子能乾?彆說奉天、安東了,就是鳳凰城家門口能輪得上你小子?”
那個被叫做張頭兒的老兵壓了壓嗓門兒,秦虎這裡豎起耳朵還是聽了個清楚。
“……總他娘的在鳳城大營裡圈著,真他娘的都窮出苦膽來了!要不是俺給咱連長兜裡塞了兩包三炮台【民國名煙】,你小子就得去山溝裡吃土去,能撈著這雞毛站的差事兒?明天等這站上消停了,跟著哥哥我去鎮上大戶家裡查查,你們一個個的都他娘的橫著點兒,瞧著俺臉色整事兒,咋地了也得給幾個弟兄弄雙新鞋穿穿……”
秦虎伸脖兒抬頭迅速往那個說話的老兵身上瞄了一眼,肩章上倒是有兩顆星星,或是個班長吧,也不知道他們在劉家河的站上一共來了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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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一屜屜上來,幾個家夥一通風卷殘雲地狠造,起身的時候,那張頭兒一個銅子兒“當啷”扔在了桌上便嘻哈地去了,留下小二一邊收拾一邊“呸呸”地低聲兒罵著“挨槍子的狗東西……”
瞧著店裡隻剩下了自己一個,秦虎張聲兒勸道“小二哥,彆罵了,幸好來的兵不多!要是來上幾十,你就得關門了。”
小二恨恨地抹了把眼淚兒“都三天了,他們包子吃了兩百多,就扔給俺仨銅子兒。出門讓他們都挨槍子兒……”
“他們多少人啊?”
“十來個吧,沒一個好東西。”
……
秦虎是外鄉人不好再往深裡探問,跟著小二罵了幾聲兒,掏出銀錢把小鋪剩下的包子都打了包,轉身向家裡走去。
一邊走著一邊琢磨“進鎮子好說,進站難啊!有這幾個兵混子在站口守著,想不驚不響地快速回程看來還得再想想辦法。”
秦虎走在街上,夜色裡鎮子內一片平靜,雖然少有人走動,倒也沒啥緊張氣氛。瞅準街上沒人,秦虎迅速拐彎兒向著鎮東溜去。
一路小心快速趕到河邊,河堤下點上木片兒晃晃,很快巴子撐著木筏把五個人都渡了過來。秦虎拆解木排的時候,老蔫打開秦虎的包袱,摸著包子五個人狼吞虎咽地就啃了起來。
秦虎一邊把木排一根根順流地放走,一邊在講鎮子裡的情況“鳳城那邊派出來大致是一個班的官兵,十來個人在火車站堵著,街上貼著好些搜剿咱的告示,咱六個人有點多,又不是鎮裡的鄉裡鄉親,想蔫不悄地買票上車有點兒不穩當。
鎮子裡沒瞧見巡邏的警察,估摸不在站裡就是到了鎮外查道口去了,街上倒是平平常常沒啥動靜兒,咱進去睡上一覺應該沒啥危險,就是想坐車北去還得另想法子,一會兒我再去摸摸情況……”
秦虎這位少當家雖然還是一副商量的口氣,可他威望已開始滲入了身邊這些人的心裡,一身本領也自然成了大家的依賴,何況五人嘴裡塞滿了包子,此刻也隻剩下點頭了。
六個人拉開距離順利進了家門,秦虎在外麵重新落鎖翻牆進來,屋子裡大家七手八腳地弄好了鋪蓋,擠在炕頭上這一歇,雖然不能燒上熱炕,可也比深秋裡在野外蜷著舒坦多了!
秦虎跟劉旺財還商量著事情,旁邊已經響起了呼嚕,秦虎笑笑道“旺財哥,你也睡會兒吧,我值班兒。”
“你不是想出去再摸摸情況嗎?俺先當值,等你回來再睡。”
“好,那我再去車站裡麵瞅瞅。”起身重新把奉軍的軍裝換上身,打上綁腿挎上望遠鏡,兩支魯格插在肋下,一支還擰上了消聲器。收拾齊整正要出去,炕頭上閉目養神的老蔫也動了“俺跟你去。”
秦虎一把摁住了老蔫“這裡我溜過,一個人行動更利落,你們抓緊時間休息……”
對於夜色裡的行動,秦虎有著猛獸般自然的敏銳,先狸行貓閃地摸到鎮子北頭,在大車店裡找到了穿黑色製服的警察,牆頭上就能聽到他們吆五喝六的歡聲叫嚷,想來這值哨就值到了炕頭上了!其他方向秦虎也不再多慮,出了鎮外,拐彎向西直奔鐵路線而去。
秦虎送紅兒一家去奉天時,劉家口這個小站是進去過的,確實像包子鋪裡奉軍大兵說的那樣,這本就是個雞毛站,可以說簡陋的四麵透風。秦虎要沿著鐵軌線摸進去瞧瞧,看看有沒有混上車的機會?
到了車站北頭,這裡也隻是在鐵路線旁建了一間值守的班房。上次給紅兒一家買票的時候,秦虎還留有一些印象,上午北去的客車過劉家口,下午是南下的客車停靠,此刻班房也黑著燈,站裡靜悄悄地沒了乘客,顯然也不需值守了。
鐵路線西邊幾十米遠一條小河溝與鐵路並行,鐵軌比小河溝墊高不少,秦虎悄悄地沿著低窪的小河堤就進入了車站,在河堤上找了個隱蔽的凹處臥倒架上了望遠鏡。
轟隆隆一列貨車拉著響笛由北而南,誇嚓嚓又吐著長氣停在了站上,站裡有人出來又回去,嘩啦啦的水鶴打開,可能是在給機車注水。列車上有人從最後麵的車廂下來,拎著明亮的車燈一路向著車頭方向巡視一番,然後對著秦虎這邊點上了煙卷兒,秦虎縮下身子掏出懷表記下了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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