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思卿放下茶杯，十指交叉撐著下巴，靜靜地望著關詩瑤。
他沒有說話，但眼神卻像是一汪深潭，仿佛一眼就能看穿她所有的心思。
關詩瑤被他看得臉上微微發燙，眼神閃爍，她不自然地伸出手，指尖輕輕觸碰茶杯，想要端起來喝一口，借此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慌亂。
可杯子送到唇邊，她卻發現裡麵空空如也。原來剛才那些茶水，在她緊張的思緒中，不知不覺地就全都喝完了。
白色的骨瓷茶杯被歡歡地擱回桌上，發出一聲輕響，關詩瑤不自覺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卻隻嘗到滿嘴的苦澀。
她不自然地乾咳了兩聲，眼神飄忽，不敢與葉思卿對視。
“那個……師父，您這麼看著我乾什麼呀？是……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瑤瑤，你總是這樣。你總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憋在心裡，不願說出來，也不願麻煩彆人。”
葉思卿輕輕歎了口氣，“你知不知道，這樣我會很擔心你？”
他的語氣中多了幾分無奈，“你說說你，有什麼事情是不能跟師父說的嗎？”
關詩瑤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煽情”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師父，我……”關詩瑤咬了咬下唇，欲言又止。
“瑤瑤，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還在害怕你大哥？”葉思卿看出了她的心思，直接點破了她心中最深的顧慮。
關詩瑤沉默了片刻，眼神飄忽不定，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良久，她才緩緩開口，
“怕倒是不至於，隻是……”她頓了頓，像是用力地鼓足勇氣，終於，她抬起頭，目光直視著葉思卿，卻帶著幾分躲閃，
“隻是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也沒臉麵對他。”
“我這些年在外麵，頂著關家大小姐的名頭，卻一直在為陸氏賣命，甚至還為了幫陸氏爭取利益，不惜和大哥，和關氏的人對著乾……”
她說到這裡，聲音開始慢慢變得哽咽起來，“我做了那麼多對不起關家的事情，大哥他……他心裡肯定很失望吧？”
葉思卿看著眼前這個滿心愧疚的女孩，心疼不已。
“傻丫頭，你大哥怎麼會怪你呢？當年那些事情，他心裡比誰都清楚，你也是因為陸家那小子才會……”
“可是，二哥他……”關詩瑤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決堤，順著臉頰滑落，“二哥他當年是為了救我才……”
說到此處，關詩瑤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悲傷，喉嚨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淚水奪眶而出，模糊了她的雙眼，也打濕了她胸前的衣襟。
她無力地垂下眼簾，任由淚水肆意流淌，試圖用這種方式來宣泄心中積壓已久的痛苦和愧疚。
過了好一會兒，洶湧的情緒才慢慢平息下來，她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呼吸，斷斷續續的抽泣聲也逐漸變得平穩。
她抬起顫抖的手，輕輕地擦拭著臉上的淚痕，
“師父，我失態了。”關詩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隻是……隻是覺得，就算大哥他真的能原諒我當年做過的那些事，我也沒臉再以關家大小姐的身份住回去了。”
關詩瑤低下頭，目光落在自己絞在一起的雙手上，“我現在這樣，還有什麼資格回去呢？”
“好吧，既然你已經決定了，師父也就隻能支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