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振濤思索後一本正經道：“應該……退休之後肯定能見。”
馮晨都氣笑了，“你怎麼不說等我閉眼的時候呢！”
他們這個身份，沒有退休的概念，有很多大能都七八十歲了還在實驗室裡泡著呢，光是他家那兩位老頭老太太，現在動不動在實驗室一待就是一整天，那精神頭比很多年輕實驗員都足。
“也不是不行。”梁振濤故意道。
氣的馮晨直接“哐哐”兩拳，疼的梁振濤捂著手臂直哼唧。
馮晨看梁振濤故意哼哼唧唧的樣子，心裡的難過消散了不少，道：“以後有事找我彆找齊陽，他那個菜雞有什麼職權，能辦什麼事？我不比他好使？”
梁振濤笑了笑，心裡說：找你跟閻王搶人嗎？但還是想了一下，道：“你還是盼著點我好吧，儘量你們誰我都不找，”想著這話不對，又補充了一句，“等到能聚一起的時候一定找。”
馮晨對他最後一句話很滿意，傲嬌的推了推眼鏡，“這還差不多。”
梁振濤無奈的笑笑，看著時間，知道他們沒多少說話的時間了，想了下措辭，道：“這幾天總聽你們說什麼病理毒理，醫院電台廣播裡也總說，說南極冰川下很可能有很多未知的病毒都很危險，萬一哪天突然冒出來一個跟我情況很像但傳染性很強的什麼病毒，你可得注意點。”
其實梁振濤剛從昏迷中蘇醒，得知自己病情的時候，下意識就想到了上一世的那次大規模的病毒傳染。
上一世病毒爆發的時候，他全程參與了援助，看到了很多患者從潛伏期到發病期，從輕症到重症，感染的人群也從小孩到老人，範圍很廣，也很嚇人。
那個時候大家都人心惶惶的，所有人不管是上學還是上班，口袋裡都要揣著一根水銀體溫計，隨時隨地就要量一下體溫，看是否被感染。
梁振濤重生後雖然在儘力改變著一些事情，但他也知道，這種事他沒有能力讓它不發生，他隻能儘力做到，等這種不可抗力的因素發生時，儘可能的儘快應對，減少感染人數，所以他想提醒馮晨，讓他提前有個準備，哪怕提前準備一天呢，也比毫無準備措手不及的好。
隻是不能提醒的太明白，否則被馮晨問到自己怎麼知道的，還真不好解釋，總不能說自己是重生的吧。
馮晨瞥了他一眼，“怎麼？又開始做你那光怪陸離的小說夢了？醒醒！現存已發現的病毒庫裡根本沒有這種毒株好嘛？”
馮晨嘴上雖然嫌棄梁振濤這突然的幼稚，心裡卻非常懷念，上學的時候就因為家庭從事的工作經常遭受問題，正處於青春期的他常常情緒崩潰，那時候的梁振濤就會在他傷心的時候突然說些天馬行空的怪話轉移他的注意力，幫他分神。
即便過去這麼多年了，他還保持著學生時期的習慣幫他。
馮晨正懷念著，就聽梁振濤的語氣忽然正經起來，道：“怎麼沒有？昨天我還聽方主任說我這個肺炎是什麼病毒引起的呢，什麼狀……雞冠狀？”
馮晨撲哧一聲，然後哈哈大笑，“什麼雞冠狀，還鴨冠狀呢，那是冠狀！而且你肯定聽錯了，你這個用中醫的話說，就是風寒引起的，你血液中的毒株也不是什麼新型毒株，要真是冠狀，你燒成那樣這會早就完蛋了，都挺不來這麼長時間。”
馮晨笑著，臉色忽然一變，一個想法在腦海中升起。
隨即他翻開那個記錄著各種數據的本子，筆尖唰唰唰地在本子上飛舞，沒一會的功夫，他就寫了滿滿的兩頁紙。
梁振濤見他專心忙著，知道是自己的提醒起作用了，也沒打擾他，隻喝著溫水，伴隨著書寫聲，平靜地看著窗外。
太陽漸漸西沉，冷秋的風跟室內形成了溫差，窗戶玻璃的角落上也緩緩爬上了冰霜。
梁振濤蓋著被感覺不到冷，但離窗戶最近、隻穿一個單大褂的馮晨已經冷的耳尖泛紅了，隻是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沒有察覺到而已。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太陽徹底落下，夜幕降臨，四周一片漆黑，梁振濤想下床開燈，又怕自己下床的動作會影響到正趴在床上大腦瘋狂運轉的馮晨，於是沒有下床開病房內的頂燈，隻開了方便患者起夜時用的床頭燈，但即便是這樣一點微弱的光，對馮晨來說都是有用的。
他手上的筆劃動的更快了。
沒有月光可賞，梁振濤也餓著肚子無聊，索性就看馮晨，見他好像在計算什麼公式，但都跟鬼畫符一樣讓人看不懂，隻是猜測可能是化學符號。
早已經被調成靜音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一下，點開一看，是徐衛國的短信，問他為什麼馮晨還在病房裡麵，是不是數據出了什麼問題。
梁振濤知道應該是方主任讓徐衛國問的，於是看向門口，發現確實有幾道人影在焦急的來回走。
梁振濤回了短信讓他們放心後，門外的人影果然就少了幾個。
又等了將近半個小時，馮晨終於停下了筆，看著寫滿龍飛鳳舞的本子，滿意的笑了。
“成了！”馮晨起身大笑，順便伸了個腰，當看到整個病房，除了床頭那一點小光亮外，周圍一片漆黑時，這才發現，他已經寫了這麼久。
“哎呦”一聲，急忙跑去牆邊開燈，然後就看到捧著搪瓷剛子暖手喝水的梁振濤，正一臉“慈愛”的看著他。
馮晨有點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忙起來就把彆的事忘了……”說著忽然餘光看到門外的人影，一下想起來梁振濤的身體，一拍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老梁你餓壞了吧，你嶽父是不是給你送飯了，你快……”
話沒說完，梁振濤出聲打斷。
“我還不餓，”梁振濤看向馮晨，“你快去忙你的吧。”
馮晨點點頭，剛準備開門，忽然想到了什麼，回頭看梁振濤。
梁振濤關了床頭燈，借著舉杯喝水的動作掩飾他眼裡的濕潤，笑道：“放心吧，我沒事，我也保證，以後有事找你，不找齊陽。”
馮晨也泛紅的眼眶，傲嬌回道：“這還差不多……”
病房的門一開，馮晨又變回了那嚴肅高冷的模樣。
看著他的背影，梁振濤卻不知道，他們下一次見又是什麼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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