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倩臉色慘白躺在病床上,因為是半身麻醉,所以她的意識還是清醒的,甚至在手術床上的時候,她都能聽到剪子剪肉剪臍帶時“嘎吱嘎吱”的聲音。
她一直都是很堅強的,早產的疼痛她沒哭,生不下來需要轉剖腹產她也沒哭,甚至還能自己簽字手術同意書,但當她從手術室被人推出來,看到梁振濤眼眶微紅的俯身看過來時,她一直強撐的精神瞬間塌了。
“你怎麼才來啊……”雖然之前徐倩讓王姨和項姐不要告訴梁振濤她的情況害怕耽誤他工作,可是當看到他,那些理智大局觀瞬間都不見了。
眼淚跟失控的堤壩一樣洶湧奔出,要不是身體的疼痛,她恨不得現在就撲到他懷裡大哭個三天三夜。
梁振濤看徐倩這個樣子也心疼壞了,聽著她沙啞的嗚咽聲心就都跟著揪了起來。
“是是,我錯了,我來晚了,彆哭,眼睛該哭壞了,我在呢,彆怕,我不走了。”梁振濤像哄孩子一樣溫聲哄著她,又一邊握著她的手一邊給她擦眼淚。
徐倩眼淚不止,從手術室一直哭到病房,他就擦了一路的眼淚,連兒科的醫生一路跟著讓孩子父親簽字同意嬰兒住保溫箱在交代一些嬰兒情況的醫囑,梁振濤也一個字都沒聽進去,還是徐衛國去新生兒科室看了一眼簽了字才給這個剛出生的孩子用上藥。
到了病房,也許是因為丈夫和父親在身邊,有了安全感,徐倩沉沉的睡了過去,而梁振濤就守在床邊,時不時給她擦擦手臉,理理她身上輸液的管線,掖掖被子,整理一下王姨從家裡帶來的一些東西,不知不覺的,竟然就到了晚上。
術後四小時,可以給徐倩翻身了。梁振濤在月嫂的提醒下小心翼翼的配合給她翻身,更換身上的敷料和貼身衣物。
他看到了徐倩下腹包裹著的紗布,長長的一條。
記得上一世有一陣流行起了男性去體驗女性分娩痛苦,他雖然沒體驗過,但他下屬的一個年輕人去體驗過,回來的時候他記得臉都白了。
順轉刨,她疼了兩次啊。
想到這,梁振濤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哎呀,你這個小夥子誒,生大小子還哭個甚嘞,不像個男人嘞。”黝黑的男人嘲笑梁振濤。
他是隔壁床產婦的丈夫,因為也是今天出手術室需要一起監控就暫時安排到了一間病房。
但梁振濤不喜歡這個人,倒不是因為這個人的大嗓門,而是因為這個人很狼心狗肺。
他媳婦胎大不好順,本來醫生建議剖的,可這個人非說順產的孩子聰明逼著女人順產,結果生了一半生不下來,孩子差點憋死,醫生拿手術同意書讓他簽字剖的時候,他還在問大夫是男是女,說要是女就不管了,憋死了到時候再生一個就好了。
最後氣的醫生差點報警他才心不甘情不願的簽字,結果剖下來確實是個男嬰,但因為憋的時間太長,嬰兒的狀況不太好,要住新生兒監護室,他卻反過來痛罵女人沒用。
要不是梁振濤威脅他再打擾到自己愛人休息就找保安把他趕出去,否則這個人會一直罵到現在。
梁振濤不願意跟這個人做口舌爭端,實在是因為不想被這種人賴上,反正在等兩個小時醫生護士查房後就可以轉去單人病房了,犯不上。
那男人見這小白臉穿的人模狗樣的擺架子,他看不上,“裝甚架子!就會在女人前頭哭的孬貨。”
梁振濤冰冷的眼神一撇,那男人瞬間就閉上嘴,轉成小聲嘟囔了,梁振濤也沒搭理他,繼續忙自己的事。
寧江縣那邊的會議內容方山已經在下午的時候打電話過來告知過,基本上跟梁振濤預想的內容相差不多,他大概整理了一份會議內容綱要給梁振濤,隻是文字版的放在了辦公室等他回去審閱,他口述內容讓梁振濤下達批複內容,方山好去向其他單位落實內容。
梁振濤當時在電話裡沒有給回複,但記下了需要整改的幾個要點,趁著徐倩睡著的時候在本子上做了個調整方向後,把調整內容以短信的形式給方山發了過去。
這邊的短信剛發送成功,胡永泉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來了。
“梁秘書長,喜得貴子,恭喜恭喜啊!”胡永泉大喇喇的走進來,一把就握住梁振濤的手嘴上不住的說著恭喜。
梁振濤被嚇了一跳,但很快就反應過來,立馬回應道:“胡副縣長這麼晚還趕過來,您有心了。”
“哪裡哪裡!要不是那邊開會離不開,我早上就跟你一起過來了!”
梁振濤點頭應了一下,眼神轉向在他後麵進來的李長明和方山,“李縣長,您也來了。”
李長明笑著點點頭,又看了一眼剛剛蘇醒過來正閉目養神的徐倩,又環視了一下整個病房,忽然壓低了聲音道:“不用跟我客氣,這次過來是要去市裡彙報工作,順便商議那個計劃方案,順路過來看看,”說完又看了一眼病床,對梁振濤招手,“咱們去外麵說,彆打擾了你愛人休息。”
“好。”梁振濤點頭,然後跟月嫂項姐交代了幾句,便帶著他們出去了。
徐衛國和院長也在這時過來,兩邊正巧在門口遇見,寒暄幾句就去了醫生辦公室,梁振濤也跟了過去。
等人走後,隔壁病床的男人才從簾子後麵探出腦袋來。
大眼睛嘰裡咕嚕的轉啊轉的,打量了好一會,就朝著項姐吹口哨。
“哎!額聽說你是乾保姆的是啵?這小白臉是甚來頭?院長都跟他打招呼嘞?”
項姐也不愛搭理他,更煩他沒禮貌的舉止,聽到他的話,隻翻個白眼,就把頭轉回來了。
男人嗤了一聲,“裝甚裝!”就把簾子合上了,然後轉頭去問病床另一邊的一個小姑娘,“你爹不是也當領導的麼?這人是甚來頭你能看出來啵?”
女孩二十出頭的樣子,梳著馬尾辮,正慢條斯理的剝橘子給孕婦,聽到男人的話敷衍的回了一句,“我爸隻是在領導院裡當隊長的,他認識很多領導,我又不認識。”
“你爹不是說給你介紹領導搞對象嗎?你也沒見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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