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星雲握緊爹爹的手指,心疼地安撫。
“爹,傷害我的人是她,不是您,她承擔不起我恨她的下場,就想拉您下水,您怎麼能中她的計?”
“您這幾十年之所以沒能時時刻刻在家中保護我們,是因為您在浴血守護家國山河,守護邊關千千萬萬的百姓,您直到癱瘓前還在馬背上,您受朝廷嘉獎,受百姓愛戴,您是鐵骨錚錚的英雄!您哪裡知道在您浴血奮戰時,會有人狠心丟掉您的女兒?”
老侯爺紅通通的眼睛,小心翼翼望著蘇星雲。
女兒沒有討厭他。
可是女兒的乖巧懂事,卻讓他愈發心酸,愧疚。
他哽咽道,“我是稱職的將軍,可我不是個稱職的父親,我的確對不起你——”
蘇星雲擦拭著爹爹的眼淚。
她溫柔說,“對得起,您對得起任何人。這侯府的榮華富貴是誰掙來的?我們的錦衣玉食是仰仗了誰?我們不用忍受風吹日曬下地乾活,不用為一日三餐填飽肚子而發愁,我們吃飯有奴仆送到手邊,穿衣有奴仆洗好了送到枕邊,我們呼奴喚婢過著無數百姓羨慕不來的富貴日子,這不全都是爹爹您拋頭顱灑熱血換來的嗎?”
她清透的雙眼溫柔凝視著爹爹,“爹,您人沒有陪在我們身邊,可是我們享受的好日子卻處處都透著您的辛苦和心血,您並不是個失職的父親,您是我和弟弟的驕傲,您並不比那些時時刻刻陪在孩子身邊的父親差,因為您給我們的是錦繡前程大好未來。您千萬不要理會有些貪得無厭的人,有些人又想要榮華富貴,又想要您隨時在她身邊陪伴,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
聽到這兒,沈錦書也忍不住插了一嘴。
她看著侯夫人,笑眯眯道,“就是,侯夫人你嫌老侯爺不顧家,嫌老侯爺這些年給家裡人的關心不夠,這事兒好辦,如今夫人你就可以離開侯府去嫁個普通男子嘛!他不用去鎮守邊關,他不用出遠門做生意,他可以時時刻刻陪在你身邊噓寒問暖,給足了你情緒價值讓你高興——”
沈錦書話音一轉,“隻不過這種普通人嘛,大多是沒什麼豐厚家底的,你沒有奴仆伺候,你得自己洗衣裳做飯,得自己出門買菜,得為那三兩文錢跟攤主爭得臉紅脖子粗,你要是再給人家生了個孩子啊,那麼恭喜你,到時候腰酸背痛還要蹲地上用冷水洗尿布的是你,半夜三更還要爬起來奶孩子的是你,孩子長大一歲,你會憔悴得好像老了三歲。”
沈錦書微抬下巴睨著侯夫人,“怎麼樣,夫人你可願離開如今這個不顧家的夫君,去嫁個普通人過你夢寐以求的好日子?”
不等侯夫人說話,劉夫人就笑著接茬,“哎喲沈姑娘您這話可真是為難咱們侯夫人了,她怎麼會願意過這種日子?人家可是為了過好日子連親生女兒都能拋棄的人呢,人家怎麼會舍得這潑天富貴?”
沈錦書和劉夫人一唱一和,在場眾人全都笑出了聲。
就連老侯爺也被逗笑了,再沒方才那般內疚自責。
“……”
侯夫人沒想到她會成為眾矢之的,所有人都跑來作賤她譏諷她。
麵對大家的惡意嗤笑,她整個人都是僵硬的。
她抬起頭惡狠狠盯著沈錦書,心中恨意衝天。
這個該殺千刀的賤人!
今天要不是這賤人來揭穿了她和繼宗的秘密,她和繼宗又怎麼會落到這地步?
她已經這麼慘了,這賤人還來落井下石揭她的短,老天爺怎麼不降下一道雷劈了這賤人啊!
見侯夫人不說話,劉夫人不依不饒地譏諷,“你倒是說話啊,瞪著你的牛眼睛恨人家沈姑娘做什麼?人家說的不是實話嗎,你覺得讓你穿金戴銀呼奴喚婢比下地乾活累得要死要活還受罪,你口口聲聲指責侯爺不顧家,那你倒是有骨氣一點放棄侯府的榮華富貴轉身滾出去啊!”
侯夫人自然是不舍得離開侯府的。
她惱羞成怒,指著劉夫人大罵道,“你這賤人少在這兒挑撥是非!我隻是說蘇星雲不該隻恨我一個人,我隻是覺得她受的苦侯爺也有失職之處,我並沒有說我要背叛侯爺離開他!”
劉夫人嗤笑,“侯爺有失職之處?呸!你這話說得虧心不虧心?你過了幾十年養尊處優的日子,怕是早已經忘記了自己是什麼來曆吧?當年你跟我都不過是個發配邊疆的罪人罷了,我們都是為了逃脫做軍妓的命運才跟了侯爺,要不是侯爺收了我們,我們如今還不知道在哪個軍營裡任人欺淩呢!我這些年始終記著侯爺的這份大恩,侯爺讓我做妻子是我的榮幸,讓我做妾我也一樣甘之如飴,我能有這樣舒服安逸的日子全都是侯爺給的,我從不責怪陪伴我的日子太少,我隻會心疼侯爺遠離了家人獨自一個人在邊關浴血奮戰!”
劉夫人睨著侯夫人,“而你,你黑心肝地拋棄了侯爺的親生女兒,又讓侯爺幫彆人養了三十年野種,你害得侯爺這麼苦,如今居然還敢來指責侯爺的不是!像你這種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你根本不配再留在侯府!”
劉夫人轉頭看向老侯爺,撲通一聲跪下。
“侯爺,妾想求您休了侯夫人,還我和承嗣一個公道!也還星雲小姐一個公道!”
薛承嗣毫不猶豫,跟著母親一同跪下。
他身邊的妻子他的孩子都跟著他跪下了。
那兩個孩子還淚汪汪望著老侯爺,央求道,“祖父,給我爹一個公道,祖父,我們才是您的親孫子,祖父……”
老侯爺怔怔望著劉夫人和薛承嗣一家。
他心底五味雜陳。
侯夫人看到劉氏和薛承嗣一家要休了她將她趕出侯府,她目眥欲裂!
她衝劉夫人破口大罵,“劉氏你這賤人!你是想把我趕出去然後你來做這侯夫人嗎?你休想!我朝妾室不可扶正,這是禮法不容的,你一日為妾,便終身為妾,你就算惡毒把我趕走,你也休想做侯夫人!”
侯夫人話音剛落,一直作壁上觀的小王爺趙桓禹開了口。
“那可未必。”
趙桓禹慵懶坐在椅子上,淡淡睨著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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