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楓走到近前,發現左邊花圈的挽聯上寫著
明月清風留不住,高鄰西去再難逢。
高鄰葉子楓千古,苗翠花敬上。
右邊那個花圈上寫著
才華蓋世,文章千古傳佳話
柔情似水,玉心長存夢不回
第二幅挽聯,葉子楓不用看署名就能猜到是方怡的。
他沒事喜歡寫點東西,總被王娟譏笑。有幾次王娟耍性子,把他寫的東西扔到院裡,等王娟走後,他趕緊去找卻沒找到,原來都是方怡幫他小心地收了起來。
說起來,方怡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她是女房東老公姐姐的親女兒,原本也很幸福,後來父母車禍去世,她也留下了瘸腿的殘疾,臉上還落了一塊疤。
女房東起先容不下這個外甥女,不讓她住在家裡,小院一共五間空房,多一個人住,就少收一份房租。
因為這小院是女房東娘家的,所以方怡的舅舅也不敢多說什麼。
直到女房東後來又生了個兒子,這才把方怡接過來當起了免費的保姆。
後來房東的孩子開始上學,方怡就重新變成了累贅,女房東便整天惡言惡語的沒有好話。
方怡輟學來給舅母看孩子時才剛上初二,這個文憑也找不到什麼像樣的工作,臉上有疤當酒店服務員也被嫌棄,隻能在後廚擇菜、洗碗。
女房東是個很刻薄的女人,方怡每月微薄的工資都要交給她,名義上說給她攢嫁妝,實際上都作為了日常花銷,算算賬,反倒是方怡還欠她的。
一家人的衣服也都是方怡洗,在這個小院裡,方怡的地位是最低的,甚至比這些租客還低。尤其是房東的大女兒劉彩霞,簡直就把方怡當傭人看。
甚至劉彩霞的同學王娟,也對方怡呼來喝去的。
在這個小院裡,唯一能讓方怡感到有些溫暖的,就是葉子楓了。
有時飯菜做的多了,或者王娟嫌棄不吃,葉子楓會送給方怡嘗嘗,每次方怡都吃得很香。
葉子楓儘管是一個宅男,靠平時寫點網文和遊戲代練為生,但在方怡眼裡,他還是很厲害的,足不出戶就能賺錢養活自己。而且方怡因為沒怎麼上學,見葉子楓能靠寫文章賺錢,更是有些崇拜。
“你找誰?”
葉子楓正沉浸在往事中,一個清脆卻有些低落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不用回頭,他也知道是方怡。
葉子楓回頭笑笑“我找葉子楓。”
方怡的眼睛有些發紅,聲音裡充滿了難過“他死了。”
葉子楓儘管早已知道結局,但渾身還是一顫,他指了指花圈“這挽聯是你寫的嗎?”
方怡搖搖頭“我找人寫的。”
“有心了,謝謝你。”葉子楓眼睛有些濕潤,同是天涯淪落人,沒想到他死了之後,給他送花圈的是這個院子裡最苦命的兩個女人。
方怡怔怔地望著葉子楓“你是他的朋友嗎?以前沒見過你。”
葉子楓剛要說是,門口卻來了幾個搬運工打扮的男人,一進門就喊道“劉彩霞在嗎?”
“誰啊?”房東的大女兒劉彩霞從屋裡出來,看看幾個男人“哦,你們是來搬東西的吧?就是擺花圈的那間!”
那幾個男人過來就要進屋,葉子楓有些急了,伸手攔住了他們“你們要乾什麼?”
幾個男人看看葉子楓的打扮,得體的西裝,錚亮的皮鞋,還打著領帶,尤其是一伸手露出了腕上的手表,儘管不認識是什麼牌子,但也能看出不是地攤貨,便停下腳步解釋道“屋裡的東西賣給我們了。”
“誰賣的?”葉子楓問道。
“你是誰啊?他女朋友王娟讓賣的!”劉彩霞走了過來,她年紀比方怡大幾歲,胖的不像樣子,一米六五的身高,足足有一百七十多斤。
葉子楓心裡一陣發堵,怎麼這時候又成女朋友了?當著他的麵和男人摟著上車時,怎麼沒說是女朋友?
而且這點家當實在也不值什麼錢,葉子楓這些年賺的錢基本都花在了王娟身上,對自己他一直很小氣。
他深深吸了口氣,說道“這些東西你們不能賣!我是他的朋友,他交代我幫忙處理他的後事。”
人靠衣裝,葉子楓的這身打扮,讓一向不太講理的劉彩霞沒敢貿然發難,她問道“你有什麼憑據嗎?”
葉子楓急中生智說道“有遺囑,我今天沒帶,明天可以給你們拿過來。”
那幾個搬運工本來就不太想搬死人的東西,現在見歸屬還有糾紛,便埋怨了幾句掉頭走了。
葉子楓進了屋,望著躺在冰冷床上的葉子楓,在心裡默默地說道“你一路走好,陽間的路,我也走好,咱們不管在哪,都彆當舔狗了。”
方怡站在門口,說道“舅母說,隻能在這停一天,明天一早就要送去火化場,我和翠花姐正不知怎麼辦呢,你來了就好了。”
“嗯,”葉子楓點點頭,從一本書裡翻出一張存折交給了方怡“方怡,這裡麵是三萬塊,我這兩天沒時間,你和翠花姐操辦吧,一切從簡,支付完費用,剩下的你和翠花姐一人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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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怡還想推辭,葉子楓抓過她的手硬塞在她手裡,說道“你出去吧,我在這裡陪陪他。”
方怡拿著存折,一步三回頭的猶豫著走了。
葉子楓坐在那張簡陋的書桌前,以前他還沒覺得簡陋,但是和現在辦公室裡的老板台相比,確實太簡陋了。
他拿過筆,寫了一份遺囑,把身後所有財產全部留給方怡和苗翠花。
寫完後,他署上了名字,回頭看了看床上葉子楓的手,又看看自己的手,最終還是咬破了現在的手指,按上了手印。
做完這一切,他靜靜地躺在躺椅上,思索著以後的生活。
他對生活的要求不高,溫飽就好,但是他不想再那樣活了,現在的他有了權力,儘管他還不清楚是什麼樣的權力,但他知道,他有能力幫助方怡和苗翠花了。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他正在打盹,苗翠花推門進來了。
苗翠花開一家理發店,本來日子過得還不錯,但她的丈夫因病去世,還欠了一腚的饑荒,現在自己一個人帶著兒子小明笛生活,也是個不容易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