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在副局長裡麵資曆最老，已經快十五年了。”焦明豔點點頭，繼續說道
“排名第二的是那天陪您在省位接訪的白崇文，他負責信訪穩定和安全，也是已經快十三年了的老副局長了。”
“還有一位耿局長，也五十六歲了，是班子裡年齡第二大，管財務、督導，還有校辦企業。”
“還有一位女局長，你也見過了，管學前教育的劉梅局長，也是十二年的副局長了。”
“這四位副局長，都已經五十五歲以上了，隻有一位楊劍文副局長，今年四十六歲，管教學。”
葉子楓大約能明白一點什麼了，這些副局長資曆很老，怕是不會完全聽焦明豔的。
不過他並沒有問，而是繼續靜靜地聽著。
焦明豔輕輕歎了口氣，說道“我剛參加工作，還是個小姑娘時，這些領導就已經是教育係統裡舉足輕重的人物了，當時我也沒少得到他們的關心和愛護。”
“我看他們，一直是仰望的，尊敬又有點畏懼，他們對我，也一直是關心和指導的感覺，現在對他們突然平視，甚至”
焦明豔有點說不下去，她轉過頭，有些痛苦地望著葉子楓“區長，我說的這種感覺，你能明白嗎？我不適應，他們其實也不適應。”
葉子楓不停地用力點頭，要說彆的感受他不好理解，但是這種感受，他完全能明白。
焦明豔繼續說道“宋傑仁局長後來也解決了政協副主席，在他臨退休的前五六年裡，跟劉敏局長開始物色接班人，後來在那群年輕人裡選中了我。”
“那時我剛從實驗小學的副校長調到清河小學任校長，我一肚子規劃，滿腦子想法，每天都覺得時間不夠用，每天都很快樂，正覺得要大展拳腳的時候，卻被調到了教育局任副局長。”
“教學也好，當副校長也好，儘管我不敢說是最好的，但起碼我懂，我也願意鑽研。”焦明豔望著葉子楓，目光中閃著痛苦的神色“可是當了副局長，我什麼都不懂，也不怎麼感興趣，好在排名最後，跟著混了兩年，結果，又被提拔成了局長。”
“我當局長的兩年裡，宋傑仁書記依然是教育局的書記，其實除了開會我的位置變了變，其他的一切都沒有變，我基本還是一個副局長的角色。”
“車沒有那幾位副局長的好，甚至招待，甚至其他區長，我說這些，倒不是我在意這些，隻是想說明我在局裡的位置。”
“前年底，宋傑仁書記退休了，我兼了教育局的書記和局長，區長，不怕你笑話，現在我已經好很多了，去年的一年，都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天天強撐著一臉笑容。”
“我的能力，閱曆、見識，跟這幾位老大哥、老大姐比，差距我心裡是有數的，也能從心裡尊重他們。”
“區長，你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我的提拔跟區裡主要領導和組織部沒什麼關係，就是劉敏書記和宋傑仁書記定的，咱們教育這幾十年，有一條規矩，就是局長要從內部產生，這也是得到了區委領導點頭的。”
“我現在有幾個想法，得不到幾位副局長的支持，我去找劉敏書記和宋傑仁書記訴苦，他們還批評我，我現在發現，這幾位副局長的想法和劉書記和宋書記的想法其實是一致的。”
葉子楓問道“什麼想法？分歧很大嗎？”
焦明豔說道“他們的想法就是必須要集中所有力量維護住目前這四所小學和兩所中學的高度，精華教育之所以耀眼，就是靠的這幾所標杆性的學校，不管升學率還是各方麵，都要在全市孤峰矗立，一騎絕塵，讓其他區的學校看不到尾巴。”
葉子楓問道“這不是挺好，你的想法不是這樣嗎？”
焦明豔歎口氣，說道“這幾所學校占用的資源實在太多了，不管是師資，還是經費。其實有很多資源是浪費的，有些資源如果能分配到其他的學校，對那些學校的提升會有很大的助力。”
葉子楓點點頭“哦，我明白了。”
焦明豔說道“現在全市前五名的學校裡，有我們四所，但是前二十名裡，我們隻有六所，而且我們的六所都在前十名，十名開外，幾乎沒有我們精華的學校。而東湖，現在前二十名裡，已經有十二所了。”
焦明豔看看葉子楓，又說道“現在前五十名的學校裡，東湖占到快三十所了，而咱們隻有十一所。”
葉子楓完全聽明白了，問道“你是想也讓精華區的學校中上等的學校多起來對吧？”
焦明豔沒回答，說道“教育公平，一個重要的體現就是讓孩子們儘可能多的接受到更好的教育，而不是給一小部分孩子最優質的資源。”
葉子楓有點慚愧，點點頭說道“你說的對，我支持你。”
焦明豔歎口氣搖搖頭，對葉子楓苦笑了笑“這是我們教育內部的事，區長你也幫不上什麼忙。以前劉書記和宋書記都定下過規矩，教育的事，要教育內部解決，任何矛盾都不允許外露。”
焦明豔看看葉子楓笑道“如果區長你幫我說話，用行政力量推動，你信不信我這個局長連一個月都乾不下去，隻要劉書記發一句話，所有的副局長和校長們都不會聽我的。”
焦明豔又歎口氣，說道“其實，有時我倒真不想乾了，回去當校長多好！”
葉子楓擔心地望著焦明豔“那你準備怎麼辦？”
“不準備怎麼辦啊！”焦明豔似乎傾訴地差不多了，臉上帶了笑容“剛才不是說了，我就是傾訴一下，而且這些問題，沒法解決，隻能靠時間。”
葉子楓沉默了一會，小心翼翼地問道“試試行嗎？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有人試過。”焦明豔臉上閃過一絲痛苦。
葉子楓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問道“袁義？”
“是的，”焦明豔點點頭“袁義比我小三歲，當時袁義是實驗小學的校長，我是副校長，我很讚同袁義的想法。我們學校當時搞了個改革，被劉敏書記和宋傑仁書記叫停了。”
“袁義不服氣，年輕氣盛，在教育係統的大會上發難，指責當時的宋傑仁書記的教育是盆景式教育，隻為高層和精英人士的孩子服務，結果唉！其實，他當年是劉敏書記最看好的接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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