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侯爺,這……”
那人還想再說點什麼,見楚懷安臉色發冷,釋放出冰冷的威壓,立刻冒出冷汗,連聲開口:“下官告退!下官告退!”
等人走了,蘇梨也吃完了一盤糕點,見他臉色依然不大好,不由開口:“我之前聽二姨娘說,婚嫁之事十分繁瑣,要準備的東西也非常多,禮部主管這方麵的事,有他們幫忙不是很好嗎?”
楚懷安一臉沉鬱:“是我成親,又不是他們成親!”
“……”
蘇梨眼角抽了抽,莫不是婚禮上的大事小情他都要親自動手?
思及此,蘇梨很認真的問了一句:“侯爺,你不想讓旁人插手,是要親手幫我縫製嫁衣嗎?”
蘇梨本以為楚懷安會意識到他不能事事都親力親為,沒想到他似乎早有準備,抬手幫蘇梨擦去唇角的糕點屑:“我既說了要娶你,便會力爭事事做到完美,讓你不留遺憾的出嫁。”
“……”!!
所以你莫非真的私下偷偷幫我準備了一身嫁衣?
蘇梨心下驚訝,臉上也顯露出幾分心思,楚懷安擦了糕點屑,手卻沒有拿開,片刻後傾身,蘇梨下意識的後仰想躲,被楚懷安箍住腰肢吻住。
他問得頗為強勢,將她口中甜美的糕點味道全部卷走,一寸寸染上他的氣息。
“唔!”
蘇梨喘不過氣哼了一聲,楚懷安這才鬆開她,仍與她額頭相觸,鼻尖相抵。
“阿梨,我們要成親了!”
他喘著氣說,手箍得更緊,勒得蘇梨腰有點疼,蘇梨抬手捶了捶他的肩膀,正要掙紮,卻聽見他不舍的低喃:“按照祖製,今晚以後你我就不能見麵了。”
婚期已定,未婚男女自是不該再見麵的。
他向來無狀不守規矩,陡然說起這個,倒是讓蘇梨很意外。
感覺他渾身散發出強烈的不舍,蘇梨有些好笑:“不過十日,很快就過了。”
“不快!”
楚懷安悶聲反駁,自重逢以後,他和蘇梨便日日形影不離,最多也就分離一個時辰,如今要足足十日不得相見,他如何忍得住?
一路相處了幾個月,他那股子刻意偽裝出來的冷然在蘇梨麵前悉數崩塌,漸漸又變回之前蘇梨熟悉的楚懷安。
蘇梨心底柔軟,小聲道:“你若是不想守這規矩,不守便是,反正也不會有人說你。”
出乎蘇梨意料的是,楚懷安拒絕了她的說法。
他說:“要守的。”
他什麼規矩都可以不守,在這方麵的規矩卻是一定要守的。
他要和她長長久久,兒孫滿堂,一絲一毫不好的兆頭都不能有!
蘇梨大約明白他心裡在想什麼,又是感動又是好笑,便也由他抱著溫存。
沒多久,宮人敲門,禮部官員去而複返,還沒說話就看見楚懷安的臉沉得能滴出水來,嚇得腿一軟差點又跪下去。
他哪裡知道這個時候楚懷安恨不得時光飛逝,立刻能把蘇梨娶回家洞房,便是楚淩昭來了,也照樣隻覺得礙眼不會給什麼好臉色。
“侯爺,下官是想問縣主十日後要從縣主府出嫁還是從國公府出嫁?”
這是個問題。
蘇梨自立門戶,住的是縣主府,但當初楚淩昭金口玉言說了,陸嘯可以認蘇梨做義女,蘇梨如今也沒什麼親人,若是從縣主府出嫁,未免顯得太過寒磣。
而且,縣主府是尚書府改的,那裡給蘇梨留下的多數是不好的回憶,於蘇梨而言,並不是很好的選擇。
禮部的官員是偏向讓蘇梨選擇從國公府出嫁的,一來顯得身份更尊貴些,二來娘家也有依仗,麵子裡子都有了。
蘇梨也有意想選國公府,楚懷安卻搶先一步開口:“在縣主府備嫁九日,成婚當天再去國公府!”
“……”
備嫁和出嫁還分兩個地方?侯爺您不覺得麻煩嗎?
禮部官員臉上寫滿疑惑,楚懷安眼神如刀:“你有意見?”
“沒有!”
那人連忙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敢多話,行了禮退下。
又過了一會兒,楚淩熙、顧遠風和趙寒灼相攜而來。
這次凱旋是大事,楚淩熙自也是得了令被傳召回京的。
如今再見,三人周身的氣場都更沉著穩重了些,隻是顧遠風的最為顯著,蘇梨一看他走進來,就心虛的低下頭去。
楚懷安微微繃直身體,仍抱著蘇梨沒放開,眼神掃過三人,跟護食的狼狗似的。
楚淩熙和他關係最親近,不免開玩笑:“謹之這般瞧著我們做什麼?我們是來跟你賀喜的,又不是要橫刀奪愛。”
楚懷安不吭聲,眼刀子唰唰唰的往楚淩熙身上紮,無聲的傳達出一個信息:你敢奪一個試試!
楚淩熙對他在京中的威名有所耳聞,見狀感概起來:“之前聽人說逍遙侯做了驃騎將軍以後性情大變,高冷嚇人,我還以為是謠傳,沒想到謹之當真變成這般模樣,倒是叫我很不習慣。”
“滾!”
楚懷安毫不留情的說,楚淩熙笑起來,雖然這人的性子和以前不大一樣了,但本質還是沒變的。
知道楚懷安不是真的不近人情,楚淩熙又看向蘇梨,見她如今坐在楚懷安懷裡,微微低頭,有些害羞的小女兒情態,心中十分感慨。
他是在回到雲州以後知道蘇梨被忽韃帶走的消息,在漓州的時候他就知道蘇梨吃了不少苦,本以為她回京以後能過上好日子,誰知還橫生了一場變故。
千言萬語想說,卻又覺得說出來輕飄飄的沒什麼意義,最後隻能化成一句:“阿梨回來就好!”
如今國泰民安、四海升平,回來以後便能好好過日子了。
也算是苦儘甘來。
他這語氣裡多是疼惜,蘇梨心裡越發愧疚,隻能主動開口:“先生,對不起,當初我不該不告而彆。”
顧遠風如今已官居丞相,氣度和心性遠非從前,隻是他性子淡漠,之前相交的人就不多,是以並未有太多人發現他身上翻天覆地的變化。
蘇梨本以為他會好好訓斥自己一番亦或者追問點彆的,最終卻隻聽見他溫和的輕歎:“路是你自己走的,無所謂對不起旁人,你能回來便好。”
當初她就算說了又有什麼意義?連楚懷安都留不住她,旁人又能怎麼辦?不過是再感受一遍無能為力罷了。
蘇梨抬頭,見顧遠風一臉親和,心胸開闊,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立刻鬆了口氣。
她這模樣倒有些孩子氣,顧遠風不自覺帶了些許笑意:“你如今隻身一人,若要出嫁,何人背你上轎?”
新婦人出嫁,是要娘家兄弟背上轎的,蘇良和蘇玨兩人早已成婚,與蘇梨關係也並不融洽,蘇梨自是不想找他們。
她要從國公府出嫁的話,按理應該讓陸戟背,但楚懷安肯定不會讓陸戟碰蘇梨。
其實還有蘇旬、蘇弦和蘇樓可以選擇,蘇梨剛要開口,楚淩熙毛遂自薦:“阿梨可願讓本王背你出嫁?”
楚淩熙眼底有著期盼,此生他沒能和蘇喚月結成良緣,終是遺憾,若能代她送蘇梨出嫁,也算是彌補了一點缺憾。
“王爺是要替二姐送我?”蘇梨直白的問,楚淩熙沒有掩飾,臉上露出一分悵然:“雖然為時已晚,但我總希望能多為她做點什麼。”
他說得真誠,光是惦念了蘇喚月這麼多年,這份情也十分讓人傾佩。
“那……便有勞王爺了!”
蘇梨頷首道謝,便是應下此事。
顧遠風眸光微閃,溫聲開口:“王爺能送阿梨出門,自是極好的,之前我雖已送了賀禮,如今想來卻是不夠正式,改日阿梨擬個宴客名單給我,我幫你們寫請柬吧。”
他已貴為丞相,親手幫人書寫請柬,這在曆朝曆代,怕是隻有皇後才能有的待遇。
“這……會不會不好?”
蘇梨有些不安,總覺得這婚禮弄得太盛大了些,顧遠風卻是笑了起來:“有何不好?阿梨你如今還沒認清自己的身份麼?”
“……”??
蘇梨一臉懵,她什麼身份?就算成了親,不也隻是逍遙侯夫人嗎?還能是什麼?
正想著,楚懷安在她耳邊沉聲開口:“你是我的妻,有我在,天大的福澤你都受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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