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大雪如席。
鸞翔宮的寢殿內,燃著一個火盆,兩個熏籠,暖意洋洋,香風陣陣。
鄭湘湘抱著手爐,蜷在毛絨絨的毯子裡,對杏兒道:“聽說有孕的女子火力旺,本宮卻時常覺得冷,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杏兒安慰道:“太醫三天兩頭請脈,若真有問題,他們怎麼敢隱瞞?娘娘就把心放肚子裡,待到初秋,一定能平安誕下小皇子!”
鄭湘湘眼裡透著母性的溫柔,撫摸著肚子。
“本宮近來總愛胡思亂想,都怪肚子裡的小家夥,還沒出生,就一堆花花腸子!”
杏兒笑道:“小皇子聰慧,陛下一定珍愛,說不定……”她湊到床邊,“會立為太子!”
鄭湘湘被她哄高興了,拈著鹽漬梅子放進嘴裡,酸得眯起眼睛。
小宮女掀簾進來,神色慌張道:“娘娘,吳王在同州行刺皇上,陛下傳回旨意,說要處死敦昭儀!”
“還有這等好……大逆不道之事!”鄭湘湘神情激動,坐起身來,“人死了嗎?”
“還沒有!”小宮女道:“旨意到了坤寧宮,皇後娘娘一心禮佛,見不得血腥,便交給陛下身邊的福公公去辦了!”
鄭湘湘不屑地道:“吃齋念佛有什麼用,她就是把蒲團跪穿了,先太子也回不來!如今宮裡除了皇後,本宮最大,處置後妃這麼重要的事,怎可不在場?杏兒,我們去看看!”
杏兒不讚同,“娘娘,外頭雪這麼大,路又不好走,萬一摔倒傷了皇嗣,可怎麼得了?”
鄭湘湘正在興頭上,“走慢點就好,哪那麼容易就摔了?”
杏兒一臉擔憂,讓人備了步輦,囑咐小太監一定要慢行。
一行人來到浣花閣,福公公已把藥灌進敦昭儀的肚子裡,一進門,便看到敦昭儀七竅流血的慘狀。
鄭湘湘以為有了上次的經驗,自己不會怕了,卻忘了情夫死的那天是個夜晚,她根本沒瞅清男人的表情。
此刻在這麼亮堂的屋裡,直觀麵對麵目猙獰的死者,她驚得眼睛快瞪出來!
“鄭妃妹妹,你怎麼來了?”梁妃驚呼。
她負責協理六宮,福公公專門派人請她過來,現下看到鄭妃搖搖欲墜站在門口,魂兒都快嚇飛了!
鄭妃要是因此小產,她怎麼跟陛下交代?!
福公公拍著大腿道:“哎呦!杏兒姐姐,你們都彆愣著了,快扶娘娘去偏殿!”
鸞翔宮的人如夢方醒,扶著鄭妃往外走。
鄭湘湘渾身發冷,總覺得敦昭儀的鬼魂沒離開,她掐著杏兒的手,“回宮!我們回宮!”
杏兒疼得眉頭打結,忍痛吩咐底下人抬來步輦。
路上,鄭妃不斷催促,小太監們抬著轎子,腿都掄飛了煙。
宮牆拐角,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突然竄出來。眾人急忙駐足,鄭湘湘猛地向前栽去,差點掉下步輦。
男孩看到她狼狽地抓著杆子,哈哈大笑。
鄭湘湘怒道:“哪兒來的小畜生,杏兒,去掌他的嘴!”
杏兒上前,一巴掌呼在男孩臉上,男孩“哇”的一聲哭出來。
“你……你敢打我,我要去告……告訴皇祖母嗚嗚嗚!”
男孩說完,捂著臉跑走了。
杏兒一下慌了,她盯著自己的手看了須臾,又回頭望向鄭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