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縫中,麻漠安靜觀看著仍在忙活的軍醫!一如他一貫的寡言。
他到底想乾嘛?
原主跟他也不熟啊!
軍醫終於快忙完。
麻漠猶豫下,卻從懷裡摸出點碎銀子!走到姓曹的兩個親隨前“弟兄們還沒吃飯?去喝一杯吧!這小子是我隊的兵,本該由我看護。放心!吃好喝好回來繼續當差,那時我也該休息了。”
這!這是要鬨哪樣?
麻漠在床頭邊坐下!掃眼已在一角淨手的軍醫,輕聲道“我知道你聽不見!就自說自話解悶吧…”
這話說的啥意思?
“我早就關注過你,因為隊裡百餘人中,你最像當年的我!也打聽到你爹年初因傷病亡故,所以你才滿十六就進了衛所。”
“你很老實單純卻很拚!身子骨基礎也很好,弓馬武藝的底子蠻紮實,更幸運的是三月前被劉帥相中,一路帶到了這裡。”
“故你能拚敢拚!”
“不過,你小子現在出名了。這一身傷可假不了!軍醫都是驗傷行家。所以,你有多能扛多能打?那可瞞不過有心人。”
“很快,你小子就會成搶手貨!畢竟戰場上刀箭無眼,身邊有個能扛能打,敢拚敢殺不要命的小兵!無論對誰都不是壞事。”
他到底想說啥?
“哎…看來,有些話今晚不說,以後要麼說不上,要麼沒用。”
這又是啥意思?你是我總旗官,想跟我說話隨時可以!王九暗暗著急莫非是還有人要害老子?
“算了,小子對我很不了解,更不信任!我還是說下我自己吧。”
“二十年前我十五,比你還小!我那死鬼爹,終於將家裡敗光後死了。於是我進了衛所,可無錢無任何熟人的我,一個世襲副千戶居然隻給個什長當。”
“我憤怒卻無可奈何!痛恨不公卻無力改變。於是,我很拚命!處處討好長官,有事時時爭先!以為這樣就能慢慢升遷。”
“兩年後,那些各方麵遠不如我的人升遷!我才知道自己蠻蠢。”
“但我仍不認命!我想升官,更想重拾先祖榮光!於是,我主動設法去九邊兵鎮。”
這和我有屁關係?
若是之前的王九,肯定會睜開眼不耐煩地岔開話題……
“在大同鎮,我遇到一位好總兵!就如劉帥這樣的好總兵。他後來發現了我,讓我當了他的親兵!邊鎮小戰事多,而我又肯拚命!於是,沒一年我就升到總旗官。”
王九暗暗咋舌!原來,這家夥當總旗官都快二十年了……
“當時我才十八,正想多立功大乾番!可一件事使我從此灰心。”
“當時,大同鎮快半年沒咋發餉!當然,我是軍官,又是總兵的人要好些,那幾月都發了半餉。”
“下麵弟兄真活不下去!都在醞釀鬨事。大帥將情況多次呈報,回複卻總是嚴厲彈壓!於是,大帥陽奉陰違暗示一位參將少管。”
“後來,事情終於鬨大!朝廷不得不處理。而處理結果就是三品文官當眾斬了那位三品參將;還讓人將一品總兵脫掉褲子當眾打屁股!然後革職待罪。那可是兒孫滿堂的老將軍!更是朝廷一品武將啊!”
麻漠長歎一聲!似從當年激烈中回過神,語氣輕悠的繼續道“錢糧是文官在貪!禍事總由武將來擔!那年我才算看明白。”
竟有這事?不可能!
“你一定奇怪!一個六品文官何以在劉帥麵前人五人六?不用奇怪……整個大明都這樣。”
“當然,劉帥是大明公認的當世第一猛將!一般的低品文官還不至於過分。可曹大人不同……”
姓曹的啥來頭?王九頓時將耳朵都豎起了!
“曹大人曹旦,六歲啟蒙,從小會讀書!才二十六歲便已是兩榜進士。之後點翰林,入都察院,下州縣,現在又到軍中曆練!三十多歲的他履曆齊全,若再乾出點功勞?將來入閣拜相不在話下。”
王九聞言腹誹這麼說,曹旦並非有大靠山,卻是有本事?而所謂本事,就是會讀聖賢書?
“像曹大人這種,莫說劉帥,哪怕是朝中的閣老也不敢輕易很罪!麵對極可能的未來閣老,蠢貨才不給自己留點後路。”
原來如此!怪不得那雜碎狗屁不通,卻還一門心思瞎折騰!也難怪他很看重“名聲”。
見閉眼的王九麵色在不斷變化!麻漠閃過絲笑意。
“我這輩子就這樣了。為免將來有後人又再吃這種苦!我早看開了。幾次有婆娘願跟我,我也不成親。”
“但人嘛,總得有點念想。見你小子倒很像我當年,才趁早點撥你!當然,也是你有這才能。”
“你看你!今天在台上那番話。娘的!哪像武夫?分明就是耍嘴的文人嘛!利索、暢快又文吊吊,這不就是曹旦那類人?”
說起姓曹的就恨!老子的脖子現在都冷……
“小子,把腦袋彆褲腰帶上拚命?那還不如發狠讀書啊!還小,來得及!還馬上就有機會!懂嗎?”
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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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我老父親就差將心掏出來!總變著法勸我好好讀書,我也沒聽他的去認真讀書!寧願後來…當了大半輩子搬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