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人酉時初出征!
雖隻有五百人,卻有股濃鬱的慷慨赴死之氣!激昂雄渾猶如浩浩大軍,整齊肅殺猶如森森紫禁。
令王九不由神傷暗歎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往往讀書人!
至於降軍?他們晚半個時辰出發,一名杜鬆提撥的前親兵把總,成為這支隊伍的臨時主將,而王九部的傷弱病兵,也將輔佐隨行。他們將帶著佟養德等漢奸的人頭,與建奴屍體回遼陽去敘功。
已經算最妥的安排!
五百人一人三馬,前部穿建奴衣甲,打著建奴旗號,風馳電掣自大道直奔東南。
路遇崗哨?
立刻一番喝罵鞭打!
路遇小隊建奴?
還是一番喝罵鞭打!
就是這麼氣勢洶洶、蠻不講理,配上那股衝天的肅殺之氣!沿途建奴倒如受驚狼崽般噤若寒蟬……
就這麼輪番換馬,明火執仗的一路狂飆!一百二十裡後,眼尖的王九老遠見到道旁大營!他知道,那是今天最後打掃薩爾滸戰場的一萬建奴。無奈!必須遠遠從小路繞道。
又過了七十裡後,一座更大的營地出現!那是三日清晨出發的兩萬建奴,又得從更遠的小路繞道。
再過七十裡,又一座營寨出現,那肯定是初二晚上出發的建奴!就在王九準備鬆口氣時,卻驚訝的發現這座營寨的規模才一萬人!
二日晚上不是有兩萬建奴出發了嗎!那還有一萬人呢?
此時已是寅時末,離天亮也就最多半個時辰!根本來不及多想,先遠遠繞過去再說。
一路翻山越嶺終於繞過去後,天已大亮!而隊伍人困馬乏已近極致,連他王九都要支撐不住……
無奈,隻得暫且藏身山林休整。閉目養神的王九卻憂急如焚!
隊伍不能動彈,否則隨時都可能被發現!而擺明消失的一萬建奴,與應該早就來了的幾千建奴,此刻卻毫無蹤跡……
除了設伏彆無解釋!
難道還是來晚了?
難道,又得再一次眼睜睜看著,那慘叫連天中血肉橫飛,那屍山血海裡又是上萬將士被屠?
難道,可敬的老將軍那句不必相送!真就這麼一語成讖?
難道,曆史慣性的車輪竟如此強大,誰也不能改變分毫!那自己苦心孤詣、艱苦卓絕做的一切意義何在?
王九絕不甘心!
奔馳整夜的弟兄們,也絕不甘心!儘管他們真的已儘力了。
……
辰時初,早七點!藏身山林不遠處,建奴大軍在騎馬緩行。大道上並無絲毫喧嘩,隻有揚塵不息。
王九所部也在行動,經過近一個時辰休整,人馬都恢複了點精神!馬是嘴上籠頭腿裹蹄,人是嘴銜枚、腳輕聲、甲不碰!一路沿大致方位,沒有太明確目標的堅持前行……
已時正,上午十點!三個小時的艱難翻山越嶺抄近道,總算將緩緩行軍的一萬建奴甩在身後。
可是,到哪才會及時準確找到東路軍?誰也不知道!
百般無奈!隻得沿東路軍行軍路線,先試著碰運氣去碰上他們。
王九在前咬牙加快速度!弟兄們全都默不作聲咬牙緊緊跟上。
午時正,兩小時竟牽馬疾行了四十裡的荒山近道!但戰士們開始出現不支倒地的情形。
無奈停下歇息……
好在前方不遠,就是東路軍進軍的必經之路,卻並無大軍過境的揚塵飄起!這令大家都鬆了口氣。
隻要大軍還未到,那總算是不負此行!王九剛一鬆懈,就立刻感到四肢百骸中傳出的無邊疲憊!竟靠著樹樁轉眼就席地酣睡……
沒多會就被叫醒!來人是之前佟養儒部的哨官,上次就是他二十八日深夜截住王九,送上惡毒女人黎香君的字條!因為他倆曾同為劉帥親兵。
這次,他卻是為劉岩送信!“劉帥說你若是執意趕來東路,就定會在這一帶出現。他對你隻有一語相托——愛惜己身,不必相送!而對我卻是嚴令!”來人掏出劉帥令牌。
“無論如何!你部都須按兵不動!這是對你王九的軍令,更是對我的軍令!我將不惜性命執令。”
“劉帥還說,你二十七日隱身跟隨大軍,他便知你心意!二十九日冒險西北而行,他對此並不讚同!而你若僥幸活著還急於找回東路?那你急於找他的原因便不問可知!但此時東路軍已無幸理。”
“劉帥最後說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切記不必相送。”
王九如五雷轟頂!
發生什麼了?
……
原來,東路軍早已從此過去半日!卻是在猶疑中被逼迫快速行軍。
此時的東路軍中,還有如下實權大人物
總兵劉岩;
原東路軍總紀鎮官,現兼領東路監軍單印泉;
朝鮮都元帥薑弘立;
參將喬一琦。
先說單印泉吧……
其實,單印泉才是東路軍真正的統帥!而他那原總紀鎮官的官職,王九也是經人詳細解釋後,才明白是個啥玩意。
所謂紀鎮官,其實是紀功官與鎮撫官的合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