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鳳來等人帶著沉重的心情走出了暖閣,看著外麵逐漸變暗的天空,誰也不說話。
孔運真看了一眼大家,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諸位,何故如此表情?既然陛下說查一查,那就查一下唄,反正也沒說這些人都有問題啊。”
可眾人皆是苦笑。
隻要查,就有問題!
而且,會拔出蘿卜帶出泥。
這些晉商做的什麼買賣,他們能不知道嗎?
那是走私啊,在大明那是死罪!
而陛下也夠狠,不僅要一棒子打死晉商,還要一下子拔掉晉黨!
“這天下,恐怕要亂了!”
.....
高陽,一處占地不小的宅院,看家護院一應俱全,看上去就虎虎生威不像是普通人。
但就在這寂靜的街道上,一隊緹騎出現了。
有巡夜兵丁看到這支部隊,有人想上去詢問,但緊接著旁邊年長的人趕忙拉住了,小聲急促的說道:“不要命了?那是錦衣衛緹騎,當街打殺了你都沒處說理去。”
可年輕的兵丁疑惑道:“錦衣衛來咱高陽乾什麼?”
“咱這小地方啊。”
年長的兵丁卻一臉深思,看著那處宅院,露出了思考之色。
“你說呢?”
努努嘴。
“哥,您是說.....”
孫府門前。
護院看到了錦衣衛緹騎,一陣的震驚,隨後又是一陣的憤怒。
握緊手中的哨棍。
“何人在我孫府門前喧嘩。”
錦衣衛,來者不善啊,老爺就是被閹黨排擠回來的,難道回鄉還不放過他們嗎?
不過,都是軍陣上殺出來的漢子,也不怕。
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在他們看來,錦衣衛早就成了閹黨的武器了。
自然多有防範。
而,一向囂張霸道的錦衣衛,此時卻沒有在意這些護院的神色。
隻是略微抱拳:“錦衣衛百戶,沈青奉陛下諭旨前來拜訪孫老,還請通報!”
當的一下。
護院差點摔了個跟頭。
錦衣衛百戶不算什麼,但後麵這句,就嚇壞了他們了。
陛下諭旨?
連忙喊了一聲:“沈百戶稍等,我這就去通報!”
沈青坐在馬上點點頭,拱手。
隨後下了馬,把馬拴在了拴馬樁上,傲然站立。
一身飛魚服,異常的醒目。
身後緹騎無不是如此,心中充滿了激動。
這是他們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直接聽從陛下諭旨辦事兒,不用受魏忠賢那個老東西指揮,自然對這次的事情異常的重視。
一個個挺拔如鬆,挎著腰刀,就在這這麼站著!
護院看到了這一幕,發出了讚歎。
“多少年沒有見到錦衣衛有如此精氣神了?”
而在內宅的孫承宗聽到了下人的彙報,當場就是一愣,隨後趕忙喊人:“來人,寬衣!”
年逾半百,麵發皆白的他,聽到是新帝派人來了,很是震驚。
難道,陛下想起來了我?
不過,不應該啊,他性子耿直,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應該不會有人給他添什麼好話吧?
而且,新帝剛剛登基,原本隻是王府裡長大的信王,跟他也無甚交集。
一瞬間心思百轉。
但,不論怎麼想,都不敢怠慢。
中院。
孫承宗開中門請錦衣衛進門。
沈青看到這位為大明操勞半生的老人,心生敬意。
這位大人寧可辭官也不受閹黨的擺布,絕對是值得尊重的。
朗聲說道:“孫老,陛下諭旨!”
孫承宗心中一突突,趕忙跪伏在地上,口中高呼:“草民孫承宗,叩見天使!”
沈青拿出聖旨,大聲宣讀:“孫卿,歇歇就行了,該乾活了。”
一句開場白給孫承宗整不會了。
半輩子了,就沒聽過這樣的聖旨。
忍不住抬起頭,皺眉,麵露疑惑。
沈青也有幾絲尷尬,咳嗽了一聲:“孫老,剛剛那是陛下的口諭,讓我務必傳達到。”
孫承宗愣神。
思索著這其中的意思。
但緊接著,沈青正式開始宣讀:“孫卿勞苦,今初登大寶,需老臣輔佐,拜高陽孫承宗為大同府總兵官,督師大同府一應兵事,另念汝屢立戰功,打造關寧防線,朕心甚慰,加封兵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並賜爵忠勇伯.....”
後麵的話,孫承宗已經來來不及思考了。前麵的還都在他的意料之內,什麼當大同總兵什麼的,以他的資曆沒有任何問題。
畢竟,當年他也是督師山海關的人物,後來更是入京履職,這都算是小場麵。
但後麵的,卻實實在在的震驚到他了。
他一個賦閒之人,剛一被啟用,就直接入閣,並且還兼任兵部尚書,還賜予了爵位。
這可太讓他意外了。
爵位啊,多少人可求而不可得。
那可是與國同休的人啊,世世代代,家族都有了著落了。
哪怕他久經沙場,也一時有些愣神。
而,孫承宗的家人,更是呆立在當場。
就連那些護院,都忍不住呼吸濃重了起來。
沈青看到孫承宗沒動靜,提醒了一下:“孫閣老,忠勇伯,該接旨了!”
孫承宗這才反應過來,顧不得其他,趕忙顫聲呼喊:“臣孫承宗叩謝皇恩。”
這絕對是皇恩浩蕩了,用京師的話來說,新帝這一下,就給他蓋了冒了。
說一句位極人臣也不為過。
沈青笑著扶起來孫承宗:“閣老,跟家人說幾句,您帶一些貼己的人,咱們直奔大同。”
頓時,孫承宗有些疑惑,這不對啊。
沈青笑了笑:“陛下的安排,其餘的路上說,不過早就聽聞閣老家中家丁都是好說,最好帶上一些。”
霎時間,孫承宗了然。
“難道是有戰事了?”
沈青沒有回答,而是笑笑。
“好,沈百戶,遠道而來必然還未吃飯,老夫讓廚房做些便飯,略作招待。”
沈青沒有拒絕畢竟人家現在可是閣老了啊。
而且也得給人家一點思想準備,和時間來準備,一時半會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