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了,麻木了。
對一個大夫來說,習慣病人死去,對病人死在手術台上麻木了,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這個時候,她的心裡測試已經完全沒有問題,可她卻申請了調離。她知道,她不適合呆在戰場上。
再呆下去,她身為人的那一部分情感,就會被戰爭毀滅。
就像此刻的軍醫!
他強迫自己舍取,強迫自己做選擇,強迫自己習慣生死,習慣放棄不值得救的傷兵。
現在,他還會自責,還會痛苦,還會無力。
時間久了……
他要麼撐不住,自殺。
要麼,會變得沒有情緒,視人命如螻蟻。
蘇雲七強忍著擔心,冷靜地道:“在戰場上,會有許多因為重傷,要耗費很多精力去救治的傷兵。”
“救治這些傷兵的時候,會影響其他傷兵的救治,會讓其他傷兵的輕傷拖成重傷。”
“我知道你的取舍,也明白你的選擇。”“有人力和藥物都有限的情況,你放棄救治那些,需要耗費大量藥物與精力的重傷傷兵,確實可以救治更多傷勢不那麼重的傷兵。”
“從利益最大化的角度來說,你這是最優選擇。重傷的士兵,便是救下來了,大多也會傷殘,便是四肢健全,也很難恢複到全勝狀態,很難再上戰場。”
“你的選擇,讓軍隊的實力最大化,也讓重傷的士兵,不用活下來後,麵對自己的殘缺。”
“可是!”
“我們是人!人是有情感、有溫度的,我們不能冷冰冰地,凡事都按利益最大化,來做選擇與取舍。”
“我曾經……”蘇雲七差一點,就說出,她曾經也當過軍醫。
話到嘴邊,生生咽了回去。
她曾經是一名軍醫,但原主不是。原主不僅不是軍醫,還是被太子圈養在宮中的小可憐,沒有自由,甚至沒有自我。
“在戰場上,我們應該按需要去做取舍,誰更需要大夫,我們就該先去救誰。”
“按優先級來排,我們應該優先救治重傷的士兵,保住他們的性命,再去救治中度受傷的,最後再去救輕傷的傷兵。”
蘇雲七的話沒有錯,但軍醫不認同,張嘴就道:“你這是……”
“胡鬨”二字,軍醫還沒有說出來,就被蘇雲七給打斷了:“我們都是人!傷兵是人,軍醫也是人。傷兵受了傷,有軍醫醫治。那軍醫呢?”
“軍醫受了傷,軍醫心裡的創傷,有誰來醫治?”
蘇雲七看著軍醫,眼中有痛惜,也有理解,但僅僅隻是理解,她不讚同軍醫的做法。大夫不是神,他們無權,決定任何人的生死。
大夫亦是普通人,他們不該,也不能……
背負他人的生死前行!
這太沉重了!
他們背不起,也背不動。
他們是大夫,是軍醫,但他們也是人。
他們首先,要做好一個人該做的事,其次才是去做,一個大夫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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