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雲集縣境內的紅樹林中,漳水如玉帶般流淌而過,波光瀲灩的水中有繚繞的白色霧氣緩緩上升,飄到了雲層中凝聚成了一條龍掛。
龍掛隨著厚厚的雲層漂浮,被風吹拂到了烈火燃燒的土地廟崗附近上空,那龍掛在雲中分裂出一隻龍頭來,俯視著下方崗上被夷為平地的森林。
虯龍感知到了留在戰場的兩道氣機,一道氣機的主人已經生機斷絕消亡,另一道氣機卻顯得異常強盛,結局已經一目了然,這道強盛氣機的主人他很熟悉。
虯龍在雲層中悶悶地哼了一聲道“哼!鬼母教言過其實,人才凋零,不堪大用!想要了結這小子,還需從長計議。
說罷它又化作了一團雲氣,從雲層上方緩緩垂傾入了漳水之中。
山崗上方下起了大雨,將已經燃燒殆儘的森林大火逐漸澆滅。
……
第二日上午,土地廟崗上。
眼見得山崗上的樹木已經燒成灰燼,隻剩下零星的黑黢黢的枯乾聳立在那裡。
甘寧身後跟著從縣城附近請來的工匠隊伍,為首的匠頭老陸望著這山頭上燒毀的林子,嘖嘖地歎道“水火無情啊,可惜了啊,這百年的林子如果伐木砍下來,蓋一座塢堡輕而易舉,就這麼毀了。不過甘道長,您請俺們到這崗上來是做啥嗎?如果是蓋塢堡這工期也長,如此險要之地,沒個十年十二年下不來。”
“非也非也,”甘寧手執拂塵說道“今日請諸位大匠前來,是為修複一座廟宇,你們隨我到跟前看看就明白了。”
他引路來到一堆灰燼前,這灰燼中尚有熱量沒有散儘,烘得臉有些疼。他抽出鏽劍將這些黑灰挑飛開去,露出了裡麵燒成一堆的亂石。
陸匠頭看著這堆亂石目瞪口呆,問道“這就是道長您說要修複的廟?”
“對對,雖然看起來很散,但如果拚到一塊兒,它就能恢複原樣。”
他對著甘寧搖搖頭,又拱手道“這個活兒,我們乾不了,請道長另請高明。”
說罷陸匠頭便要招呼工匠們下山去。
“唉,等等。”甘寧連忙上前說“貧道可以加錢,二十兩銀子不夠,可以加至四十兩。”
陸匠頭歎了口氣“甘道長,不是我不想接你的買賣,隻是這活兒真乾不了。你看這些碎石,表麵上他是石頭,但是經過昨天大火高溫燒灼,裡麵早已經碎成灰渣了,不信你自己拿劍試一下。”
甘寧想說這個道理我懂,石灰石被燒成石灰了嘛,想要複原看來已經不可能。
陸匠頭接著說道“修複已經不可能,但是可以原地重新造一個,隻要道長你記得這廟原來的樣子,我們裡麵有會雕工的石匠,兩天之內給他重新鑿刻一個又如何。”
“隻不過……”
“隻不過什麼?”甘寧追問道。
“以我觀之,這建廟用的石頭,應當是這山崗上原生的巨石整體雕刻而成。道長你要去哪兒找這重達幾千斤的大石呢?就算是找到了,又怎麼挪到崗上來呢?”
甘寧沉吟著點了點頭“這個倒也不難,搬上來不就成了嗎?”
眾石匠都笑了起來,陸匠頭回頭瞪了他們一眼,繼續耐心地解釋道“這樣一塊幾千斤的巨石,就算有是十個壯勞力過來也難以搬運,何況我們上崗的山路十分崎嶇難行,坡度又太大,想要將巨石搬上山,難,難比登天,所以這買賣我們真的是做不了。”
甘寧又無所謂地揮揮手道“用不著你們搬,各位就在此等候不要動,貧道這就下山搬一塊石頭送上來。”
石匠們又忍不住笑了“道長真是說的好大話,就算是天生神力,最多也不過力能扛鼎,可舉千斤,這巨石已經差不多在五千斤以上了,如何能拿得動它?”
陸匠頭也上前來勸道“道長縱然有氣血之勇,可人都是吃五穀雜糧的肉體凡胎,就算能舉得起來,也不可逞強,身體承壓太重,以後可是要落下病根子的。”
甘寧手拖起拂塵向眾石匠行禮道“貧道知道諸位都是好意,不過力有大小,人需自知,意思就是說能吃幾碗乾飯,貧道心裡是清楚的,各位無需再勸,看我下山取石。”
他說罷便大步流星往崗下走去,留下眾石匠在崗上麵麵相覷,不過有幾個石匠無法戰勝人類好奇的天性,便來到山崗邊緣向下觀望。
幾千斤的大石能不能舉起來是一回事,但能不能翻山越嶺搬到崗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甘寧儘可能就近尋找,繞著大圈在崗下的山林四處盯著看,還真就讓他找到一塊,隻是形狀略有不同,分量也更大更重一些。
他從背後抽出鏽劍,左劈右砍在石頭上切削著,修飾到同崗上碎掉的那塊差不多,才將劍重新收回劍鞘中。
他將丹田真氣催動,灌注在手臂之上,雙手在石頭上猛拍了兩下,把陷在地下的部分鬆動,雙手輕鬆地將整塊大石舉了起來。
等他舉起石頭才發現,這塊石頭暴露在地上的隻是一小部分,沉在地下的部分更大一些,隨即又放下,揮動鏽劍又削掉了一半。才又單手托著大石緩步朝山上走來。
站在山崗上的石匠們看到甘寧真的單手舉了那麼大一塊巨石,紛紛驚叫出聲“嗬!靠!哎吆!這還是人嗎?”
陸匠頭聽到眾人站在山崗便驚叫出聲,當即訓斥道“出言不遜,什麼是不是人?”
“不是,匠頭,你快過來看。”
他也好奇地走到山崗邊緣去看,隻見那甘寧已經舉著大石開始爬坡了,卻發現對方的腳下不甚吃力,幾乎沒留下多深的腳印,一些鬆軟的土層踩上去也是輕輕點過,如雪地鴻爪幾無痕跡。
“這……這還是人嗎?”
眾匠人反應過來,立刻反擊道“老匠頭,你出言不遜。”
陸匠頭連忙改口道“道長真乃神人也!”
甘寧邁著大步來到土地廟原址前,將石塊輕鬆放下,轉身對眾工匠說道“此處就交給諸位了,兩天時間把廟鑿刻而成,貧道再給你們二十兩。”
陸匠頭又拿著紙張上前來問“這土地廟是何形製,兩旁門柱上刻什麼花紋,頂部又有什麼雕紋,土地公又是何樣貌,須得一一核對清楚。”
他仔細想了想,根據回憶能描述出個大概“門柱上頂部應該是祥雲,底部是什麼花,廟頂上有日月紋路,至於土地公樣子,應當是個年紀六旬的老翁,麵容慈祥,手持木杖?”
“好,如此我們就可以放開手去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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