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山腳下聚會後,便結伴往山上而來,但進入雲市的入口處並不在山上,而是在主峰和側峰之間的山腰夾穀中。
他們沒有進入上清宮的宮牆,直接從旁邊繞著沿另一條山路往夾穀而去。
此時正值入秋,天氣涼爽,山間氣候濕潤,涼風一吹有淡淡的濃霧卷來,他們在植被茂盛的山道上行走,有時被樹冠擋住視線看不到山間,但有時從綠色的遮蔽中鑽出來,可以看到山腰間仿佛一道白色的雲霧如奶昔般飄動。
這不合自然常理,因為是傍晚,通常清晨山間才能形成這樣的雲。
雲霧開始越積越厚,越積越廣,逐漸也開始將望向山下的視野遮擋,甘寧知道這是雲市即將形成前的征兆。
許多第一次參加雲市的修士都聚在山道上等待,而那些參加過多次的老手們卻仍舊沒有到場,隻是因為雙方的期待值不一樣。
站在他們不遠處的兩個修士也一臉興奮,看他厚厚的雲朵逐漸成形,亭台樓閣的影子也藏在雲霧中若隱藏若現,其中一人說道“聽說這邙山上的雲市就算是渡劫飛升後的天仙也會來參加。”
“豈止啊,”隻聽另一人嘿然發笑道“聽說一些位列仙班的神官天仙也會隱去真實麵目前來參加雲市。”
旁人聽罷都不願意相信,心想人堂堂天仙怎麼可能來地界的雲市,天上什麼寶貝沒有?
甘寧這方麵知識匱乏,便好奇地提出疑問“敢問這位道友,據傳顓頊伐建木之後已經絕地天通,天人降世需要投胎或附身或化分身,人仙地仙上天需要渡七劫才行,這天仙為何要費這麼大功夫來參加雲市呢?”
這位也是願意分享見聞,點點頭說道“這位道友有所不知,這雲市非是一般的海市蜃樓,而是介於天和地之間的另一種載體,由於它漂浮於夜空之中,天仙和金仙都是可以出入的,普通的凡人上不去,隔絕了仙凡交接,同時它四周還有結界,飛升後的仙人也無法通過雲市落凡。”
“原來如此,受教了。”甘寧朝著對方拱了拱手。
這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天空變成了幽深的藍,星辰點綴其上,雲朵上方的亭台樓閣逐漸顯現,如黑色的陰影輪廓卻無比清晰。此時樓閣之上不斷有星光亮起,使得這些陰影輪廓逐漸有了顏色,紅磚青瓦琉璃頂,闕樓高達十二重。
隨著闕樓上隆隆的鼓聲響起,每月一次的雲市終於開啟了,甘寧他們剛準備祭出飛劍蹦上去,卻見天空中無數的光粒飛來,宛如一顆顆快速墜落的流星劃破天幕,這場景蔚為壯觀,堪稱天地之間的奇景。
這些都是在邙山上清宮入冊的道門弟子,他們在雲市開啟的這一刻,不約而同從四方趕來,紛紛降落在了雲霧之上,各自選擇合適的地方擺開攤位。
甘寧心想自己來得這麼早,卻是慢了一步,趕緊祭出飛劍要追過去,一邊對身邊的高晏子說道“趕快呀,好地段都要被彆人占去了。”
剛才與他閒聊的那位道友倒是不緊不慢,笑著說道“道友不必擔心,這雲市上的空間廣闊的很,不會沒有擺攤的地方,也無所謂好地段和壞地段。”
甘寧對於他的話隻信五分,畢竟前來擺攤的修士都是潛在的商戰對手,雖然認同地點了點頭,但腳下卻不肯放慢速度,跟高晏子兩人如竄出去的火箭一般加快速度,飄飛落在了雲麵上。
等到達雲市之後甘寧才明白那位道友所言非虛,無所謂地段好壞,整個雲市上隻有四個地標建築,就是那高達十二重的四座闕樓,分彆處在雲市的四個角上,而其餘的所有地方都如棋盤一般廣闊,根本不必擔心沒有位置。
當一個集市上沒有多少地標建築全是空間的時候,也就無所謂什麼繁華地帶了。
即使來參加雲市的修士突然增多也沒有關係,雲市那滾滾的雲朵是可以自動擴展的。
甘寧見到眾修士從自己的法寶上跳下來,並未從雲層上掉落下去,他也試著跳下來收起飛劍,落地的一瞬間仿佛踩在一種奇怪的材質上,既不堅硬也不柔軟,仿佛某種室內運動場的地板。
他拿出自己準備好的布料,在距離其它修士一丈遠的地方鋪開,然後將自己的符篆一張張取出來擺在上麵,然後用石塊壓好。
旁邊高晏子也將他的瓷瓶擺放了出來,每個瓷瓶前都貼上了紙,上麵標明是什麼丹藥。他然後開始閉目養神打坐。
他心裡想這個難道不需要吆喝嗎?要不我吆喝兩聲試試?但他扭頭放眼看去,整個廣場比較安靜,幾乎沒人開口吆喝。
難不成修士都是社恐?整個廣場幾千人攤販難道就找不出一個社牛?更或許他們都在自持身份,畢竟大家都是仙人了,不能跟凡人的小販一個層次。
甘寧突然意識到自己對於符篆價格沒有任何了解,如果自己不知道市場行情隨便定價的話,價格定的過高沒人會來買,價格定低了等於破壞行情,會引得同行過來打。
他對高晏子說道“高兄,你先替我看一下攤,我隨便去走走。”
“我,這個,我不知道你價格……好吧,你儘快回來。”
他來回在場上逛了幾圈,路過賣符篆的攤位就過去詢問,他發現這些人出售的都是中下品的符篆,上品和極品都沒有拿出來賣,價格也都不便宜,練氣期所能夠使用的符篆基本上都在七十錢,築基期所使用的符篆價格在一百八十錢到二百錢往上。
他自己手中有五六張上品符篆,兩張極品符篆,其餘都是中品,反而下品也隻有幾張。他認為自己可以把上品極品的價格提高一些,反正他們在自己這裡就等於絕版,在彆處無論花多錢都買不到。
他胸有成竹地回到了自己的攤前,坐在地上開始盤膝等待,身邊的高晏子也站了起來,對他拱手說道“甘兄,你也替我看一下攤,我到處看看去。”
甘寧點了點頭,心想你不會也對價格一竅不通吧,或許還真是,他們這些剛剛築基的修士,一直在人間奔走,根本沒有參與過修士之間的商業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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