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他看到靠棚布堆著的一些錘子釘子繩子等雜亂物品直皺眉頭,心想是太忙還是懶,也不收拾一下。視線一轉,他看到了幾把鐵鍬鎬頭,想起棚子四周的雨布要靠深入地下的鋼繩固定,也就明白了它們存在的意義。
轉了兩圈後,他瞥到了箱子後一個蛇皮袋子露出的一角,好像是一堆棍子,其中還夾雜了幾把明晃晃的刀子。正當他好奇要伸手去拿,路過的一個小徒弟及時製止了他,說彆動,那是道具!
他心道好家夥,還有這種道具,有時候還要表演打群架嗎?
這個猜想果然在一天後就應驗了。
沈憐和劉音聊了一會兒,在這場戲唱完快要刹台的時候,帶著鄭南捷從側麵離開了。
底下廖姍和周麗麗等的燥熱無比,換了一個又一個地方,終於在快失去最後的耐性的時候兩人出來了。
“你們乾嘛去了?差點熱死我們!”
周麗麗忍不住抱怨。
廖姍也沒給鄭南捷好臉色,扔下一句“下次再讓我等這麼久,以後有啥事彆找我”轉身回了民宿。
聽周麗麗解釋,廖姍以為他倆遇上啥麻煩,幾次掀起側門的簾子查看他倆的狀況,確定沒事後兩人再去繞一圈。
鄭南捷這才知道廖姍為啥這麼生氣。
回到民宿鄭南捷好個解釋,說自己好奇這突然來的戲團會不會有啥目的,就想進去看看。後來正好沈憐有認識的人就跟著混進去了。
廖姍懶得搭理他,關起門拿手機玩起了遊戲。
沈憐回想起劉音每次回來都要去祭拜杜瀾,第二天一大早便瞞著周麗麗自己一個人悄悄去了太陽山。
早晨太陽剛剛升起,沈憐舉著手機已經來到了礦洞裡。這裡她來過無數次,從來沒害怕過。
走出一段距離,前麵已經有一片明亮的燈光投射過來,照亮了腳下的路。
沈憐關掉手機,望向裂縫旁那個身影。
果然是劉音,她又來看杜瀾了。
“姐,你這麼早就來了!”
劉茵明顯是又哭過,聽到沈憐的聲音嗯了一聲,擦擦眼角。
“這會兒團裡的人都在吃飯,我正好能單獨出來一會兒!”
“他還是不讓你自己來嗎?”
沈憐指的是馮春兒。
劉音沒回答,暗暗點頭,突然又嗚咽起來。
“你過得不快樂對不對!”
劉音沒忍住,終於爆發了,她大概是憋了這麼久終於找到了可以傾訴的人。
“他,他現在太猖狂了,動不動就和我吵架……當著孩子的麵,我不好說難聽的話,可他卻變本加厲,還亂摔東西!”
“當初,他跪舔縣裡陳書記,成了他的乾兒子!然後又慫恿陳書記找我爹的麻煩,我爹為人端正,從來沒跟彆人有過節,突然就被人舉報說非法侵占土地。那時我們老家爺爺家在翻修,突然來了一群人上去就搶工具砸東西,把剛壘好的牆踹塌……之後陳書記還帶著派出所的人來家裡調查,我爹很害怕,他本身就有高血壓,一著急進了醫院!這都是馮春兒那畜生乾出來的事!”
“那之後,他不斷來騷擾我,花錢收買人心,背地裡傳我瞎話,說我家人蠻橫無理,是地方惡霸,還說我早不是清白之身……最後,我被團裡勸退,臭名遠揚,沒有哪個團敢要我,他竟然還敢舔著臉來提親!我拗不過我爸,他也嫌我在家累贅,就答應了這門親事!”
劉音哭得毫無形象,涕泗橫流,繼續罵道:“馮春兒這個畜生,他一定不得好死!是他毀了我的一生,用卑鄙的手段逼我妥協,讓我活得這麼痛苦……他一定會百病纏身,死無全屍!”
沈憐見她越發激動,真怕劉音一時想不開,趕緊上前抱住她,拍著她的背安慰:“沒事的,你都熬到現在了,再等等,他一定會惡人有惡報的!”
“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的,最大的錯,就是我生了冉冉……”
提到冉冉,劉音眼裡終於出現些許溫柔。
“要是沒生冉冉,我可以帶他下地獄,我可以不要我的後半生,可是……”
“可是……”
劉音再度哽咽,喉頭處一陣酸澀。
“我舍不得冉冉,他還小,他那麼無辜!我總是想,要是沒了我,以後他該怎麼辦?除了我,還有誰會無微不至地照顧他……”
“姐,你一定要振作起來,我長大了,現在我也能助你一臂之力,你不是一個人了,我還有朋友,我們都可以幫你的!你千萬不要想不開!”
“沒有用的!陳老在縣裡隻手遮天,有錢有勢,到處都是他的人,誰敢和他作對?馮春兒不過就是他的一條狗,被他呼來喝去,像這樣的狗他有無數條!沈憐,謝謝你!我知道你想幫我,你很單純很善良,像你這樣的好孩子不應該接觸到這樣的黑暗,抱歉,是我太激動了,讓你知道了這些事!我希望一會兒從這裡出去以後,你能忘掉我跟你說過的話,這件事我真的不希望你插手,你管不了的!”
劉音心情恢複了些,擦擦臉上淚痕,重新坐起來,開始整理自己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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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麵前,一張黃紙沒有燃儘留下了幾角,周圍散落著星點的紙灰。
看樣子她剛一來就燒了張紙開始哭訴,還沒來得及擺放祭品。
沈憐看著她從包裡依次拿出來水果點心,還有一瓶白酒。
“這都是杜瀾活著的時候愛吃的東西!那時候這些東西很貴,一年到頭吃不到兩次,現在這些東西,大街小巷都有賣的,他卻吃不到了……”
說罷,劉音擰開那瓶45度的二鍋頭,遞到崖邊緩緩倒了下去。
“他現在要是還活著多好啊!時代變了,生活條件好了,可惜……”
“我那會兒,一心盼望著嫁給他,他個子高,人長得帥氣,雙眼炯炯有神,聰明又熱心,你是知道的!”
沈憐回想記憶中的大哥哥,和劉音形容得一樣,溫柔又靈動,沉穩而不呆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