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修沉默片刻，並沒有說些挽留的話，他的聲音有些乾澀：“好”
“嗯。”似想到了什麼，清雲道長又補充了一句：“季昀和景妍的事，若還想保住你自己的這條命，也不要插手了。”
方子修再次輕聲說了句：“好。”
清雲道長回頭，深深地看了方子修一眼。
年齡不大，麵冠如玉，原本風華正茂的青年如今已滿身滄桑，眉眼儘顯疲憊老態。
這世間的情感，無論是哪一種，一旦上了心，都是會傷身傷心。
世人往往掙脫不開的情愛之事，他這個徒兒啊，反而看得最開。隻是，卻被旁的束縛了手腳，深陷其中。
先是被家族所累，後來為了複仇成為了帝王鷹犬。
要是能一心地為帝王做事，那也還好，可偏偏，又有那幾分良心。
結識好友又被迫出賣好友後，覺得良心不安又要彌補，又背叛了誓死要效忠的帝王。
忠孝節義，他都想要。
可這又怎麼可能呢。
清雲道長重重歎了一口氣，沒多說什麼了，轉身離開。
方子修重新躺回了床上，他閉上眼。
他的身體太痛，痛到讓他沒有任何力氣去想任何事。
他也太累了。
此刻，方子修隻想好好睡一覺。
……
“啟稟主上，如您所料，弄槍離開後，清雲道長很快帶著方子修離開了那間屋子。”
“隻是，那清雲道長極為謹慎，屬下一時不察，跟丟了他們。”
說到這，暗衛跪地請罪：“還請主上降罪。”
這個結果，謝重並不意外。
他抬眼，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弄槍，問：“弄槍，你怎麼看？”
弄槍無言，隻沉默著再次跪下。
玄一是暗衛首領，是於暗中保護著主上的安全，而他如今現身於人前，弄槍便知，主上對他，不再信任了。
謝重看著弄槍低垂著的頭顱，竟是笑了：“你不知，那朕便告訴你，是清雲道長是怕極了朕會對他那好徒兒下手。”
這話一出，弄槍更是不敢再說，隻是將頭垂得更低。
之後，整個大殿陷入了長久的冷凝安靜中。
“玄一，你先退下。”
“是。”
殿門重新打開，又再次關閉。
“弄槍，你可知此番朕為何留方子修一命。”
弄槍想說，是主上顧念十多年的君臣之情，所以才留他一命。
可幾次張了張嘴，發現自己說不出口。
若是因為旁的事，主上或許真的會饒方子修一命，可事關皇後娘娘，主上絕無可能放過方子修的。
那麼，主上此番因何會放過方子修？
弄槍猛然回想到方才玄一的話，哪怕到了現在，主上依舊是派人在監視著方子修，甚至是清雲道長！
他倆人其實對主上而言，並沒什麼用，可主上仍然沒放過。
那麼就隻有一種可能！
主上很可能在利用方子修引出其他的人！
所以，當初主上下令要賜死方子修的同時，又吩咐他和舞刀去向皇後娘娘求情饒方子修一命。
讓整件事看起來順理成章。
“像季昀那般情深意重的人，怎麼會真的為了保命，就拋下所愛的人，從此不管不顧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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