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晃動,金色的曦光在他的臉上跳躍著,很快就又被風輕輕地拂開了,落到他潔淨的衣袍上。
她與他的身世,處境,如此涇渭分明。
他光風霽月,如同前世,是堆金積玉,清雋貴氣的謝府嫡長孫。
而她這個表姑娘,即將要遭人折辱地驗身。
他的眸子依舊清淩淩的,瞳孔清透,如同天邊最神聖的雪。
阮凝玉看了那道身影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繼續等待著。
很快,方才的那個嬤嬤走了出來,“阮表姑娘,你可以進去了!”
嬤嬤見到這位玉軟花柔的嬌嫩表姑娘,沒有憐憫,甚至有點幸災樂禍。
其實她們這些老夫人曆經人事,小姑娘是不是處子之身,是否撒謊,那青澀稚嫩與變成女人的區彆,她們大多一眼便能認得出來。
眼前的少女尚像嬌柔待放的花苞兒,以及她那坦坦蕩蕩的眸光,難得的靈氣,一看便是個處子。
但是……她們是不會告訴三夫人的。
而且,說了也沒用。
一切都是主母的意思。
總之,這表姑娘不過是自食惡果罷了,聽說她已有婚配,就活該讓她失了處子之身與未來夫家生隙,讓人家誤以為她真的與小侯爺有染行了苟且之事,嫁過去也是被丈夫打罵的命!
禍害就應該被收拾。
這樣,也算是她先前勾三搭四還妄圖勾引謝二公子的惡果了!
誰讓她這麼不知高低地妄圖勾引三夫人的嫡子呢?那也是她配得上的?
嬤嬤又抬了下巴,目中無人,“進來吧!”
阮凝玉目光蕩然地走了進去,眼尾天生上挑,漾出一絲華貴。
隻是她這一走去,所有人俱是心神一震。
隻見陽光灑落在門口那道櫻桃色身影上,一片金光熠閃,那樣的粉紅色一時之間讓她們都晃眼看作成了大氣雍容的正紅色。
就仿佛進來的不是府裡一位小姐,而是進來了位皇宮裡的娘娘,千金貴體,高貴冷豔,那樣的氣勢讓她們每個人不禁想匍匐。
可再度看過去時,曦光退去,那石榴裙的少女臉蛋上依舊是不諳世事的青澀。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她們果然是看花眼了,一個十四歲的少女身上怎麼可能會有這種唬人般的氣勢?
那嬤嬤冷眼一掃,“進去吧,表姑娘。”
那位婦人衣裳的三夫人便坐在屏風之後,有人在給她打扇子。
阮凝玉走到屏風後麵之前,便見何洛梅漫不經心地瞥了她一眼。
阮凝玉沒有理會,來到了屏風之後。
兩三個嬤嬤已經在等待了。
其中一個的聲音像枯老樹皮掉落的聲音,無比森冷。
“表姑娘,坐上去吧。”
說完,便去淨手。
很快,那嬤嬤橫了其他人幾眼,覺得待會表姑娘肯定要掙紮,便想上手。
誰知轉眼便見阮凝玉心無旁騖地躺了上去。
一刻鐘之後。
屏風之後傳出了淨手的聲音。
何洛梅坐在蕩椅上,眯了一會,淺淺地睡了個覺。
聽到聲音,婢女過來將她叫醒。
何洛梅這才懶洋洋地睜開了眼睛,音色怠倦,“怎麼樣了。”
屏風之後很快走出了個嬤嬤。
謝淩穿過抄手遊廊走進來的時候,能看見日光照落在屋裡的一道屏風上,素絹屏風被照得半透明,明滅的光影中,能看見屏風後一道少女纖細的影子。
隻是單看見影子,謝淩便認出了她今日挽的發髻,也認出了她。
奇怪的是,他有些忘記謝易墨謝易溫她們今日穿的什麼顏色的裙裾了,卻獨獨記得表姑娘今日的發髻是墮馬髻,記得她簪的是什麼發簪,又戴了什麼樣的珠花。
謝淩擰了眉。
心裡隻道是近期跟表姑娘多有交集,所以今早才會在一群姑娘裡格外注意到她。
再者,他自小記憶力極好,看的書基本過目不忘,所以他會記得表姑娘的衣著和發飾也不無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