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玉微涼的審視眼神,讓氣氛變得有些冰冷。
這時候,一墨綠衣袍的男子出現了。
“去去去,你個沒眼力見的東西,怎麼辦事的?”
“沒見沈小侯爺最討厭姓謝的姑娘嗎?!你還故意把人家的位置安排在小侯爺的旁邊,你看你就是欠抽!”
此紈絝便是姚明川,他擼起衣袖,便要給這侍者來一拳。
那侍者連連求饒,“是奴婢罪該萬死,還請小侯爺息怒!饒小的一命!”
姚明川不耐煩地揮揮手讓他滾了,“算了,就饒了你這麼一回,快給小爺們滾!”
“這文廣堂的人真不會辦事!一群吃白飯的!”
看著這出雙簧戲,阮凝玉深深地看了眼全程保持沉默繼續看書的沈景鈺,沒戳破,便坐了下來。
罷了,既來之則安之。
雖然前世她沒來過文廣堂,可她聽文菁菁那些炫耀的話,依稀記得這文廣堂之後都會按照每次的成績而安排座位的。
所以座位並不是一直的。
阮凝玉心裡冷哼一聲。
等著吧,她總會想辦法坐彆的位置。
見她拿著書袋乖乖坐下,旁邊看書的紅衣少年看了她一眼,便漫不經心地收回了目光。
他還在生上回阮凝玉定親卻不跟他說的事,差一點她就去當彆人的新娘子了。
光是想想,沈景鈺就黑了臉。
嘎吱嘎吱,拳頭在響。
上回砍斷了陳世樓一隻手還不夠,他還去地牢裡讓人將陳世樓的腿給打殘了。
但他還是氣。
阮凝玉見到他,還不跟他說話,更氣了。
沈景鈺黑著臉,努力將書的字看進腦子。
他決定了,接下來一整天他都不會跟阮凝玉說話的。
文廣堂甲班除了沈景鈺砸錢進來的這群紈絝子弟,自然還有其他的名門公子和貴女。
阮凝玉跟沈景鈺坐的是第三排。
她一進來,學堂裡便開始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在這長安,阮凝玉無論走到哪都是風雲人物。
“這不是謝家表姑娘阮凝玉麼?!”
“她怎麼也來了文廣堂,不是說她是草包嗎?!”
“我記得上回她在侯府宴會上跳的舞,都辣得我眼睛都快瞎了,我記得她旁的也不太好,更彆說讀書了,她到底是怎麼進來的?!”
這些交談的還算是收斂的了,阮凝玉的名聲太臭了,不都是看在沈小侯爺在場的份子上才不敢說得太難聽。
阮凝玉充耳不聞。
然而她剛坐下,卻感受到了一股很熟悉強烈的氣息。
她遽然回頭,便見最角落裡坐著一個明蘭色雲雁對襟衫和百鳥裙,妝容淡雅,她手裡持著本書,正在觀讀。
明明她性格嫻靜,不言不語,卻氣質如蘭,一眼深刻。
正是上輩子謝淩的夫人,許清瑤。
這輩子許清瑤提前回京,以她的才名,自然毫無例外也入了文廣堂。
見到她,阮凝玉眼都冷了。
她和許清瑤,都是前世彼此最大的勁敵。
她倆上輩子都擁有世間最優秀的夫君,許清瑤嫁給了權傾天下的謝大人,而她嫁給了皇帝,貴為大明皇後。
她前世之所以鬥不過許清瑤,還不是對方有個好倚仗的首輔丈夫!
許清瑤真是好命,她真的應該好好謝謝她這個恩人。
要不是前世阮凝玉亂點鴛鴦譜,許清瑤便不會得以許配給謝淩為妻。
一想到這個,阮凝玉牙齒都要咬碎了。
她上輩子見過最多的畫麵,便是謝氏夫婦毫無顧忌地乘坐馬車在皇宮裡出行。
她記得天氣涼了,謝淩在清歌雅舞的宮宴上給謝夫人披了件衣裳,舞姬的驚鴻豔影之下,一身紫袍的男人還偏過了臉,他命令宮婢去尋了個湯婆子過來。
明明謝大人的側臉依舊是冰冷威儀的,可是卻是她從未見過的溫聲細語。
也曾記得臘月裡,大雪紛飛,謝淩給衣裳華麗的謝夫人撐傘的畫麵,兩人在雪中的身影,高貴又恩愛,世間難覓。
這時,許清瑤抬起頭,對她微笑了一下。
阮凝玉回過了頭。
見到這位許家最小的女兒,其他人也是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