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謝先生的命令。
文廣堂的齋長很快過來了,其他先生對謝淩的做法沒什麼反對的,於是課間大夥都在調換座位。
沈景鈺神情懨懨地搬完書,回頭一看,便見阮凝玉走出了學堂,那抹鬆綠色身影在門口轉瞬即逝。
他放下書,便想跟上去。
這時,謝易書那道溫淡的身影便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你不能去找凝妹妹。”
謝易書在甲班擔任著學長,每日組織學子們晨讀,作業什麼的也都是他交的。
他的胞妹謝易墨則是夫子們最喜歡的女學生,都誇她是京城閨秀之首。
謝家的這對兄妹可謂是搶儘了風頭。
沈景鈺怔住了,眼睛微眯,眉弓也跟著一挑。
“表妹還是閨閣女子,還請小侯爺注意些行為,以免壞了表妹的名聲。”少年的聲音溫潤,但麵部輪廓卻堅毅俊氣。
謝易書瞧著像一個維護自己表妹清譽的好哥哥。
……
阮凝玉去文廣堂外麵的園林裡尋慕容深。
擔心慕容深又被人欺負,一想到那個瘦削修長的身影,她的心便揪了一下。
終於,她在湖邊的柳樹下見到了那個穿太監服的少年。
不過,阮凝玉也怔住了。
因為慕容深對麵的少女,是她的大表姐謝宜溫。
阮凝玉這位高傲的大表姐,前世卻對慕容深太子一眼傾心,冒著跟她舅父謝誠安斷絕父女關係的風險,毅然而然地轉身嫁給了慕容深當妃子。
但可惜,慕容深並不愛她。
於是謝宜溫這位高門貴女便成為了後宮眾多孤獨度日的妃子們中的一員。
阮凝玉原本以為這輩子慕容深不是太子之位,變成了一個落魄卑賤的七皇子,或許這輩子謝宜溫就不會重蹈覆轍,也不會義無反顧地踏上前世的道路。
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這輩子的謝宜溫竟然還是接觸到了慕容深。
阮凝玉站在原地,不由揪緊了一顆心。
慕容深站在謝宜溫麵前,低著頭,睫毛在眼窩處落下一片淺淺的陰影。
他就算再如何狼狽,也絲毫不影響他五官的精致,尤其是那一雙落了星辰般的眸子。
謝宜溫見他不同自己說話,剛還想開口,這時卻見鬆綠色裙裾的少女走了過來。
阮凝玉對她萬福,“大表姐。”
“阮凝玉?”謝宜溫麵色依然冷淡。
慕容深見到了阮凝玉,眸光重新點燃了起來,如同幼崽遇到了雌鳥,很快躲到了她的後麵,手還抓住她的袖子。
他有些認生。
謝宜溫望著兩人這畫麵,一下便看出這兩人是相識的。
她微頷首,而後讓婢女上前遞來食盒。
“我見他這幾日在文廣堂裡都被欺負,今兒撞見他,想起我帶來的鴛鴦餅還沒吃,便想贈與他,沒想到他從頭到尾都不接話,我還當他是個可憐的小啞巴。”
謝宜溫微抬下巴,語氣也便和緩了,“既然表妹跟他是朋友,便勞煩妹妹幫我送給他吃吧。”
說完,不顧阮凝玉答不答應,將食盒放在表妹手上,她便走了。
鴛鴦餅……
阮凝玉怔怔。
湖麵波光粼粼,謝宜溫帶著婢女離開。
走遠要繞進曲徑時,阮凝玉見到大表姐回過頭看來了一眼,而後緩緩收回目光。
阮凝玉的心微沉下去。
“阮姑娘。”
身後那隻手又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袖子。
回過頭,便見慕容深明明比她高,卻用著一雙不安依賴的眼睛望著她。
是個女人心都會變得一塌糊塗,激起母愛。
何況,慕容深還是前世力排眾議將她扶到皇後位置的男人。
阮凝玉於是道“你不用怕生,她是我表姐,也是一個好人。”
“想來,她也是同我一樣要跟你做朋友。”
慕容深這時不說話了。
阮凝玉今日因怕他在烈日下傻傻地暴曬,於是沒帶食物來。
剛好有謝宜溫給的鴛鴦餅,她便遞給他,“我忘記帶食物來了,這是我表姐給的糕點,想來也是極好吃的,你便收下表姐的這番心意吧。”
慕容深接過了,但還是不說話。
“最近可有人欺負你?”
阮凝玉護犢子,拉著他的手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見沒有受些新傷,便放心了。
但從深藍色衣袖裡露出來的胳膊上麵全是些深深淺淺的傷痕。
明明不是第一回看見了,可阮凝玉還是眼睛發澀。
“上回給你帶的舒痕膏,你可有天天在用?”
慕容深回答得乖巧,“用了。”
“每日都要用,早晨一次,晚間一次,切莫忘了。”阮凝玉囑咐。
“我知道的,阮姑娘。”
阮凝玉想了想,阮姑娘阮姑娘的,聽著實在彆扭。
倒不如她將慕容深當作“弟弟”來照顧吧。
阮凝玉有點心虛,畢竟慕容深大了她兩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