欻！
一柄帶火的刀，插進尼尼微纖細的脖子之中！
唏！
尼尼微吃痛，倏然仰天長嘯，周身一振，磅礴的以太物質豁然透體而出，猛然刮出了一股颶風，地麵之上的廢墟赫然被掀飛，煙塵滾滾！
法伽亦是被這股颶風吹飛了出去。
失去翅膀的吸血鬼是天空的棄子，無論法伽怎麼努力抓不到與自己相隔僅有半米的昆木圖。
隻有下墜，不停地下墜；風聲呼嘯，離地大致有數百米的高度。
再也飛不起來了，數百米的高度就仿佛閻王筆下的距離。
祂緩緩推動筆鋒，距離越來越近，等到墨水沾滿法伽所在的書頁，一切就到了終點。
終於，法伽放棄了執念。
一雙沾滿血跡的手從模糊的視野裡告退，空留下一柄刀，以及一把撲棱著傘葉、未曾撐開的傘。
而它身後，正有一隻巨大的以骸慘痛地哀嚎，兩條大肉片死死地捂住脖子處燃燒的冥炎。
不過是短短瞬息，火光就已經遍布整個頸部。作為最優秀的燃料，即便是尼尼微體內的以太物質也在冥炎到來的瞬間改換門庭，向冥炎獻出忠誠的膝蓋，反過來燒灼自己曾經的主人！
噗嗤！
突然，法伽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他知道，這種程度的傷害不足以置尼尼微於死地。
但能看到一場同僚背叛的狗咬狗盛宴，也不枉他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嘖，真不甘心！再給我幾十來個隊友，一定能殺掉你！”
法伽深深地望了尼尼微最後一眼，將其尖叫哀嚎的樣子深深納入眼底。
像，真像啊！
閻王的筆觸又近了，潑亳於法伽塵封的記憶，以前一直不願意回憶的事情突然一股腦地湧出來。
在一場夜裡，在法伽十一歲的時候，圓月掛上枝頭，碩大的空洞清晰可見。
平日裡的孩子們會圍在院長身邊笑話，指著月亮上的空洞。
那個時候也一樣，月亮上空洞依舊，孩子們四仰八叉躺在地板上睡相很不好。院長站在他們身邊，嘶吼著嗓子訴說著人類聽不懂的故事。
忽然，院長回頭看見了法伽，很快，他跑過來。
儘管他不再像曾經那麼和藹，甚至遠比法伽記憶中猙獰而高大。
可他還是以前一樣，見到孩子就熱情地跑過來，然後有些不小心地撞到法伽的刀上。
最後在法伽怔怔地神色之下，院長難以置信地朝後退，用尖叫與哀嚎歌唱他雖然變換了樣貌，但他的心和以前一樣火熱的！
但，火熱之後就是冰涼...
滿地的血液，滿地的盛宴，可惜幸免於難的吸血鬼沒有一丁點高興的意思。
法伽知道，從今以後他將孤身一人。
倏然，閉上眼睛的法伽感受到自己被一股巨大的衝擊力撞開了原本的墜落軌道，被強硬地拉進某人的懷抱之中。
他沒有睜眼，因為他記得這個心跳。
“艾蓮？”法伽輕聲道。
然而艾蓮似乎是心情不太好，輕輕咬了口法伽的鎖骨，然後才在法伽耳邊私語道：
“彆吵，要是影響到我一會兒沒有正確地撞進空間裂隙裡，咱倆都得死！”
利用空洞裂隙救人本就冒險，一著不慎就很有可能雙雙隕落。
因此，即便艾蓮有很多話想說也隻能放到以後，現在必須全神貫注。
“幫我撈一下昆木圖，謝謝。”
“知道了...一開始就用尾巴卷住了。”
說著，艾蓮還忍不住朝後望了一眼，昆木圖的傘麵和刀刃都被她的尾巴卷入其中。
突然，法伽睜開眼，貧血使他麵色蒼白、溫情又讓他掛起笑臉。
他低下頭，將臉埋進艾蓮的頭發裡，徐徐吐氣：“艾蓮，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