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好一會兒,嚴允感覺到暖意融融的位置有些癢,但他到底有些養氣功夫在身上,沒有伸手去抓。
這樣的癢意又持續了好些時候,女觀主收回了手指。
“好了。”
“打水來。”
她吩咐道。
侍立在門外的坤道立刻將準備好的水端上來,待她洗了手,另一人又奉上潔白的毛巾給她擦手。
另一邊,秦夫人嚴夫人等人卻是全神貫注地關注著嚴允,一見觀主宣布結束,嚴夫人就急切地走到他跟前:
“允兒,你感覺怎麼樣?”
嚴允終於得以伸手觸碰一下自己剛才一直有些癢的臉。
這一碰之下,便見母親目露震驚,緊接著便是滿臉的激動:
“允兒,你……你的疤!掉了!”
“娘再看看!”
說著,自己伸出手摘下他的兜帽。
嚴允本要發怒,卻明顯的感覺到,隨著母親的動作,好像有什麼東西從眼睛附近掉下來。
“鏡子呢,給我看看!”
他心中有一個猜想,急切地想要證實。
一旁的秦夫人將隨身帶的手鏡遞了過來。
自從嚴允受傷以來,已經三年沒照過鏡子。
每每照鏡子,就會提醒他自己的臉已經變得多麼可怖,這樣的事實令他暴躁抑鬱狂怒。
然而,如今他在鏡子裡看到了什麼!
那曾經像是無數暗紅色扭曲的蚯蚓一樣牢牢地吸附在他半邊臉上的燒傷疤痕,如今像是年久的漿糊做成的一層麵具一樣,毫無粘性地掛在臉的淺表,麵上布滿了斑駁的裂痕,輕輕一碰就會掉。
更重要的是,他已經從這張麵具在眼睛和臉頰處的破洞,看到了底下露出的正常膚色!
他伸出手,稍微用力一碰,那脆弱不堪的瘢痕麵具便全數破碎,化作碎片從臉上掉下來。
一張正常人的臉出現在手鏡裡。
“好了!允兒,你真的好了!”
嚴夫人看著自己兒子恢複如初的臉,激動得熱淚盈眶。
秦老夫人,秦夫人和秦大富三人,再次親眼見證觀主的神通,也是麵色震驚又激動。
“多謝觀主大恩!”
嚴夫人直接跪地一拜。
嚴允也是久久難以回神。
斬斷他光明前程的噩夢,竟是就這樣結束了?
蒙在心上的陰霾瞬間一掃而空,他也恢複了正常人的心智。
這世間,竟是真有如此神通手段之人!
想想他先前的武斷,自以為是,顯得是那麼無知淺薄,叫人無地自容。
好一會兒,他才整理好心情,準備向那女觀主道謝致歉,抬頭一看,這知客堂裡已經沒有了那道出塵的身影。
那位知客坤道肅著臉,朗聲對眾人道:
“觀主說了,這位公子不敬慈航真人,特留下一指節疤痕以示懲戒。”
眾人細細一看,這才發現,嚴允的下頜邊緣,確實還有一道一個指節那麼長,半個手指頭寬的疤痕並未消除。
不過,這個位置一點都不顯眼,根本不像是先前那樣一眼看去就覺得不適,也不至於再影響到他的前程了。
秦家人心道,該,誰叫這年輕人桀驁不馴,自以為出身好就對觀主不恭敬,不僅剛才不拜慈航真人,見到觀主連禮都不行。
正想著,便見慧雲看向他們:
“秦家識人不明,引薦不馴不敬之輩,罰三個月不許踏足慈航觀!”
秦家人頓時如遭雷擊。
回過神來,趕緊去向慧雲求情,慧雲不留情麵地推開秦夫人的手:
“觀主的決定,毋庸置疑。勿要歪纏,否則懲罰更重!”
秦夫人隻得訕訕地撒手。
秦家人如喪考妣。
三個月不許來慈航觀,黃花菜都涼了。
以觀主如今的揚名速度,三個月不來,彆說成為觀主麵前的紅人了,他們隻怕連虔誠信眾的名頭都未必保得住。
這嚴家狂妄小兒,把他們害慘了!
可如今,後悔也沒用了。他們也不敢真的出言怨怪嚴允和嚴夫人,隻能垮著臉吞下這枚苦果,打算回去再集思廣益,看有沒有什麼補救辦法。
且不說秦家人如何後悔不迭,單論嚴允的臉被治好這件事,就在整個南都城的上流圈子裡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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